,部卒之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与滔天恨意,几乎将他吞噬。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而沙哑,却蕴含着刻骨的冰冷:“简宇……今日之耻,他日必百倍奉还!走……”
残阳的余晖,如同打翻的丹砂染缸,将整个彭城西郊浸染得一片凄厉的猩红。巨大的城墙缺口处,断裂的砖石犬牙交错,裸露的夯土被鲜血反复浸透,呈现出一种暗沉发黑的色泽,仿佛大地溃烂的伤口。几处坍塌的箭楼仍在冒着缕缕青烟,焦糊的木料气味与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人马粪便的臊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专属于战场的死亡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风掠过残破的垛口,发出呜咽般的低啸,卷起地上的灰烬和破碎的旗帜布条,在空中打着旋。成群的黑鸦已经迫不及待地落在废墟和尸体上,发出刺耳的呱噪,它们猩红的眼睛在暮色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一些野狗在远处徘徊,低声吠叫着,既渴望饕餮,又畏惧着那些活动的人影。
在这片狼藉的背景中,简宇军的队伍正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运转着。一队队士兵盔甲染血,面容被烟尘与汗水污浊,但眼神却如出鞘的利刃,锐利而专注。他们以严整的队形,踩着被血泥浆包裹的地面,沉默地开入城门。没有胜利者的欢呼,只有皮靴踏过瓦砾的沙沙声,以及兵器与甲胄偶尔碰撞发出的冰冷铿锵。这种沉默的纪律,比任何喧嚣都更具压迫感。
城门洞内,光线昏暗。几个侥幸未死的曹军伤兵被集中到墙角,由简宇军的医兵进行简单的包扎。他们眼神空洞,有的在低声呻吟,有的则呆呆地望着头顶那道残存的拱券,仿佛还未从霹雳车带来的天崩地裂中回过神来。一些辅兵正在军官的指挥下,用绳索和木杠艰难地清理着堵塞城门的巨石和扭曲的城门碎片。
简宇在核心将领的簇拥下,勒马立于城门之前。夕阳的金光勾勒出他年轻却已显坚毅的侧脸轮廓。他并未急于入城,而是目光沉静地扫视着这片惨烈的战场。他看到不远处,几名士兵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堆砖石下抬出一具几乎被砸扁的曹军士卒尸体;也看到更远处,一些百姓像受惊的老鼠般,从残破的房屋缝隙中探出半个头,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以及一丝看到军队并未立刻烧杀抢掠而产生的、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冀。
贾诩轻催坐骑,靠近半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丞相,城中初步查探,守军主力已溃,夏侯渊、乐进率残部向东逃窜。我军正在清剿零星抵抗,安抚民众。”
简宇微微颔首,目光最终落在那段被霹雳车重点轰击、几乎整体坍塌的城墙段落,沉默了片刻。那巨大的破坏力,即便是他,亲眼目睹后,心中亦难免泛起一丝波澜。但他很快将这丝波澜压下,声音清晰而稳定地开口,下达了入城后的第一道命令:
“传令全军:彭城既下,即为我大汉疆土,城中百姓,即为我大汉子民。有敢趁乱劫掠民财、淫辱妇女、滋扰生事、杀伤无辜者,无论军阶高低,立斩不赦,悬首示众!此令,即刻通传各营各队,务必使每一名士卒知晓!”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铁血意味,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听闻者的心上。侍立一旁的掌书记官迅速记录,然后交由数名背插令旗的传令兵,策马奔向城中各处。
命令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一些原本眼神闪烁、打量着那些无人看管店铺的兵卒,立刻收敛了所有心思,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目光变得规矩。空气中那股胜利者常有的、蠢蠢欲动的躁动气息,瞬间被这股凛冽的杀气压了下去。
简宇顿了顿,继续吩咐道:“文和,城墙修复乃当务之急。此事由你全权督办。可立即张贴安民告示,招募城中工匠及青壮民夫,按市价给付工钱粮米,自愿应募,不得强征。所需木石物料,亦按价采买。首要任务是堵塞缺口,恢复城墙基本防御,速度要快,但不可苛待民力。”
贾诩眼中精光一闪,拱手应道:“诩,领命。丞相仁厚,必能速安民心。修复城防与肃清残敌、稳定秩序需同步进行,诩会妥善安排,并加派斥候,警戒四方,防敌反扑或细作作乱。” 他考虑得极为周全,既理解了简宇“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