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眼神一寒,召虎风雷刃如影随形,直刺夏侯渊后心!但一名忠心耿耿的夏侯亲兵,竟奋不顾身地扑上来,用身体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刃尖透胸而过,那亲兵死死抓住张辽的兵刃,口中喷血,兀自嘶吼:“将军快走!”
这舍身一击,为夏侯渊争取到了宝贵的瞬息!
“将军!这边!”另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狂吼着,带着一队残存的刀盾手,如同楔子般狠狠撞向夏侯渊前方的敌骑,用身体和残盾为他开辟道路!
“走!”夏侯渊目眦欲裂,心如刀绞,却不敢有丝毫停留,沿着这条用部下生命铺就的血路猛冲。他看到乐进被几名亲兵用绳索勉强固定在马背上,已然昏迷,由另一小队死死护卫着,且战且退。
“向西!进林子!”夏侯渊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却如同最后的号令,指引着残存曹军的方向。
突围之路,每一步都踏在血泊之中。幽州铁骑如同附骨之疽,从两翼不断包抄、切割。夏侯渊如同疯魔,长刀所向,人仰马翻,他必须为身后的残部打开生路!他的甲胄上又添了数道深痕,鲜血浸透了战袍,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
眼看那片救命的茂密林地已不足百步,但追兵也愈发疯狂。黄忠已然摆脱纠缠,赤血刀挥舞如虹,死死咬住夏侯渊的后队,每一次刀光闪过,都有曹军士卒惨叫着倒下。
“夏侯渊!哪里逃!”黄忠怒吼,又是一刀劈来,凌厉的刀风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沟!
夏侯渊猛地回身,双手握刀,一式“力劈华山”,毫无花巧地硬撼而去!
“锵——!”
巨响声中,夏侯渊连人带马被震得踉跄后退,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逆血涌上,却被他强行咽下。他借势转身,继续前冲,嘶吼道:“进林子!快!”
残存的曹军士兵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涌向林地边缘。箭矢从身后嗖嗖射来,不断有人中箭扑倒,但活着的人踏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向前。
终于,第一批曹军溃兵如同丧家之犬般撞入了林木之间!崎岖的地形、茂密的灌木和盘根错节的树木,瞬间极大地迟滞了幽州骑兵的追击速度。战马在林中难以奔驰,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
黄忠追至林边,眼睁睁看着夏侯渊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林木深处,气得须发皆张,赤血刀狠狠劈在一旁的树干上,留下深达数寸的刀痕!“可恶!若是在平原之上……”
张辽此时也策马赶到,他看了一眼地形复杂的林地,又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彭城方向,冷静地抬手止住了部下试图下马步战追击的举动:“黄老将军,林深地险,穷寇莫追。丞相严令,击溃即可,不必涉险。”
黄忠重重哼了一声,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张辽判断稳妥。他收起赤血刀,恨恨道:“哼!算这两个匹夫命大!若非丞相将令……罢了!”
他转头看向一片狼藉的战场,曹军遗落的旗帜、兵甲、尸骸遍布旷野,浓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他说道:“文远,清点战果,回营向丞相复命!”
张辽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战场,沉声下令:“打扫战场,收缴旗帜印信,清点斩获。全军戒备,撤回彭城。”
并州突骑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不再理会那片吞噬了败将的林地。胜利的号角声响起,却带着一丝未能竟全功的遗憾。
而在林地深处,夏侯渊听着身后逐渐远去的号角与马蹄声,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强烈的脱力感瞬间席卷全身。他再也支撑不住,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厚厚的落叶上。
“将军!” 几名亲兵慌忙下马搀扶。
夏侯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淤血,挣扎着坐起身。他环顾四周,跟随他冲入林中的,只剩下不足四百人,而且个个带伤,神情萎靡,如同惊弓之鸟。乐进被小心地放在一旁,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但胸口尚有起伏。
林地中一片死寂,只有伤兵压抑的呻吟和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与方才震耳欲聋的厮杀声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夏侯渊看着眼前这凄惨的景象,又望向彭城方向,尽管被林木遮挡,但那冲天的烟柱仿佛依然在他眼前燃烧。败军之将,丧城之辱,兄长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