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李世民,持弓立于马上,身后是兄长与弟弟的尸体。他抬头望向父亲宫殿的方向,眼神里有痛楚,但更多是决绝。不久后,高祖“自愿”退位。
“杀伐果断,方能廓清环宇。”帝君之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嘲弄的叹息,“所谓亲情,于权力更迭漩涡中,乃最先牺牲之祭品。此为‘断’。规则之三。”
“此便是朕曾行走人间之足迹。”三位帝王的影像交织眼前,其雄才大略与对情感的漠视形成鲜明对比,如同三座冰冷的历史丰碑,“雄主之路,必伴牺牲。汝此刻尚认为,那虚无缥缈之‘爱’,能胜此冰冷而有效之规则与抉择否?”
巨大冲击令魂识摇曳。那些冰冷的“舍”、“衡”、“断”,像三把巨锤,砸向我刚刚建立起来的、关于“爱”的信念堡垒。
然,就在信念将被动摇的刹那——
那些属于“曹鹤宁”的记忆,那些真实发生过的瞬间,再次奔涌而来!不是画面,是感觉:
母亲在煤油灯下赶制我的新校服,针脚密实,眼睛熬红了,却在我试穿时露出满足的笑。那眼神里的温柔,能融化冬雪。
爷爷坐在夕阳里,摩挲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喃喃念叨着早已牺牲的战友名字。那浑浊眼里的怀念,比任何史书都厚重。
徐秋怡在田间,将水壶递给父母,自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笑着说“不渴”。那无声的关切,胜过千言万语。
萧逸那个傻子,把最后一块肉夹到我碗里,说“你瘦,多吃点”。自己却扒着白饭,笑得没心没肺。
苏雪在我被流言中伤时,挡在我面前,对那群长舌妇吼:“再说她一句试试!”明明自己也在发抖。
此等瞬间,无法如酆都律条般被量化,亦无法如帝王功业般载入史册。
然它们真实地温暖过我,支撑过我,让这个被骂作“天煞孤星”的少女,在无数个冰冷夜晚,还能觉得人间值得。
我抬起头。纵在魂识状态,却似用尽这具凡躯十七年积攒的全部气力,对着那浩瀚星海、那冰冷规则、那三位帝王的历史幻影,发出了或许微弱、却绝不肯熄灭的回应:
“大帝,您让我见的,是规则,是秩序,是冰冷的得失权衡,是历史书上的‘必然’与‘代价’……”
我的意念之火再次燃起,这一次,更加凝实:
“然,您唯独未让我见——那些于规则缝隙中挣扎求存的温暖!那些于历史尘埃之下依旧闪烁的人性微光!那些在‘舍’‘衡’‘断’之外,普通人每天每天都在经历的、微不足道却真实不虚的联结!”
我“看”向那酆都无尽的魂魄队列:
“您说他们只有业力。可他们生前,或许也曾有人为他们夜半留灯,有人为他们雨中撑伞,有人在他们病榻前握着手说‘别怕’。这些,您的律条可曾计量?可曾计入‘功过’?”
我“看”向那三位帝王:
“您只见他们舍亲、衡情、断义。可刘邦弃子时,手是否曾抖?刘秀废后时,夜深人静可曾叹息?李世民玄武门后,是否也曾于无人处泪流满面?这些‘人’的瞬间,您的历史可曾记载?您的规则可曾容纳?”
我的声音(意念)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
“您所展示,乃神之角度,是俯瞰的‘果’。而我历经的,乃人之角度,是亲尝的‘因’!正是此等看似微不足道、无法被您规则全然囊括的‘爱’——父母之爱,友人之爱,恋人之爱,甚至陌生人的一丝善意——方令这尘世于您看来混乱无序、冰冷残酷的表象之下,犹存值得守护的美好与韧性!”
魂识在燃烧,那些温暖的记忆成了最好的燃料:
“我承认规则之强,承认历史之无情,承认在宏大尺度下,个人的悲欢或许渺小如尘!”
“然我依旧选择信——信人心深处那点光,信爱所激发的勇气与牺牲,信那些无法被量化、却真实改变过无数人命运的温度!”
最后一句,如同宣誓,掷地有声:
“此非冥顽不灵,此乃我作为‘曹鹤宁’,作为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被爱过也爱着别人的人——所做出的,最真实的抉择!”
漫长沉默再度降临。
此番,紫微大帝的意志未即刻反驳。那浩瀚意识仿佛化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