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星云,缓慢旋转、推演、思索。星光明灭不定,像在运算一个过于复杂的悖论。
我等待判决,魂识却异常平静。说了想说的,扞卫了想扞卫的,即便下一秒被抹去,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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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庸人自扰!”帝君之声再度响起,却似少了冰冷,多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无奈的意味,“曹鹤宁呀曹鹤宁,汝何以如此执着于这皮囊形态?朕早已告知于汝,男身女相,不过表象浮云,随业力因缘而显……汝真正需凝神关注的,是汝与朕同源之无上本质,是那正于汝魂识中渐醒的、统御周天星辰的北极紫微神性!”
被此直指核心的话语点破,我有些讪讪。是啊,纠结胸变大、身材变女性化……在帝君看来,大概就像人类纠结今天头发分左边还是右边一样无聊。
忍不住抱怨,带了点委屈:
“大帝,您说得轻巧。那您何时也能稍‘关注’我其他困扰?譬如,我为何总会莫名落水?掉粪坑,掉河里……跟水有仇似的。”
帝君意志似停顿一瞬,随即传来一道带着明显无语的意念波动:“荒谬!五行生克,水主智,亦主险,乃天地运转常道。然朕超脱其上,统御万法。汝落水,不过是……机缘巧合,于汝磨砺心性、体悟浮沉有益。”
这解释,还不如不说。
我鼓起勇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出那个压在心底多年的问题:
“大帝,尚有一问,我一直想请教。我出生次年,我外公、曾外祖父、曾外祖母,还有我三位伯父……他们于一月内相继暴毙或意外身亡。”
魂识都在发冷:
“此一切,是否你们……是您做的手脚?就为让我自幼背负‘克亲’污名,便于历劫?”
“荒谬!”此番,帝君之声带上明确、甚至有些不悦的否定,“汝以为朕是那专行鬼蜮伎俩的东吴鼠辈?会行此等下作手段,算计一襁褓婴孩,只为给历劫添些无关痛痒的波折?”
不待我反驳,其话锋陡转,带着一种“你自己想”的引导:
“那朕反问汝!汝一小丫头,无官无职,无功德傍身,何以能轻易调动威清卫城隍焦琴?使其听汝号令,如臂使指?汝若非朕之化身,身负朕之本源神性,他们凭何听命于汝一介凡俗少女?”
我愣住。
“汝再细想。”帝君之声继续,如同剥开迷雾,“汝屡次三番,凭一己喜怒,更改阴司既定规则,强行干涉魂魄去向——从抢回表弟魂魄,到送曹淳入东方长乐世界,再到特赦徐秋怡父母返阳……此等行径,哪件不是严重违背阴司铁律、扰乱轮回秩序之大忌?”
“然汝做了,不仅做了,且做得理直气壮,至今未引天道反噬,阴司亦无追责。汝以为,此是为何?”
更改阴司规则?
我顺着帝君指引细想,魂识震荡。
三岁那年,两个表弟生下来就断了气,阴司使者来勾魂。
我扑上去紧紧捏住表弟们的脚踝,死活不撒手。使者竟真的退了。
当时只以为是巧合。
大伯曹淳死后,我一念不忍,想着他一生忠厚,不该受地狱之苦。
心里刚这么想,就“看见”他被金光接引,去了一个充满祥和乐声的世界。
后来查书,才知道那是“东方青华长乐世界”,太乙救苦天尊的净土。
徐秋怡父母更是……我直接动用神力,逆转阴阳,把他们从阴司拉回人间,重塑肉身。
这在任何传说中,都是逆天而行的大忌!
可我都做了。安然无恙。
见我陷入沉思,魂识剧烈波动,似有所悟。
那浩瀚意志似满意了,星海深处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柔和光晕。
“痴儿,终是开窍了些许。”
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如温暖星辉,缓缓注入我魂识深处。
不是强行灌注,而是唤醒,是引导,是解开一层我身上本就存在、却从未懂得使用的“锁”。
“罢了,念汝修行不易,红尘磨砺艰辛,朕便赐汝此术,省得汝终日与水犯冲,平白惹人笑话。”
随帝君话音,一段古老、玄奥的法诀,如金色篆文,清晰烙印于我魂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