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问出口。有些答案，或许不需要用语言确认。
陆寒辰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这对于他来说颇为罕见。
“苏晚晚。”他叫她的全名，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郑重。
苏晚晚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第二十三笔债。”他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做你自己。”
苏晚晚怔在原地，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感动交织着汹涌而上。
做你自己。
不是做成功的作家，不是做完美的母亲，不是做符合他期待的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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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做苏晚晚。那个会为写作卡文而烦躁，会为孩子调皮而头疼，也会在拿起画笔时找到内心宁静的、不完美的、真实的苏晚晚。
他看穿了她在多重身份下的迷茫和挣扎，看穿了她对“价值”的焦虑。他没有用空泛的安慰，而是用行动，为她开辟出一片可以喘息、可以探索的领地，然后，给出了这句最根本的“指令”。
这笔“债”，沉重，却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盈。
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她需要什么。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慌忙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
陆寒辰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没有像往常那样沉默走开，也没有出言安慰。他只是上前一步，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略显生硬地、用指腹擦过她湿润的眼角。
他的指尖微凉，动作却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
“颜料沾到了。”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个郑重的宣告和此刻轻柔的动作都只是幻觉。
苏晚晚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破涕为笑。
“嗯。”她用力点头，声音还带着鼻音，“我知道了。”
她知道，这笔债，她接了。用往后余生，努力地去做好“苏晚晚”这个角色。
陆寒辰不再多言，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展厅。
厚重的门再次关上。
苏晚晚独自站在空旷的展厅里，看着那片即将挂上她新作的空白墙壁，又回头看了看工作室里那幅刚刚完成的《午后》。
阳光，玩具，牛奶杯……那是她的生活，也是她的创作源泉。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松节油的味道从未如此清新。
做你自己。
原来，这才是他为她准备的，最盛大、也最珍贵的“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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