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余威尚未完全散去,初秋的气息已悄然浸润了空气。别墅院子里的银杏树边缘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淡黄,像是在为某个重要的节点做着无声的标记。
这个节点,就是陆予安和陆心玥上幼儿园的日子。
早在半年前,选择幼儿园的事情就被提上了日程。陆寒辰让韩特助搜集了全市所有顶尖私立和国际幼儿园的详细资料,从教育理念、师资力量、安全等级、到餐饮标准、同园学生家庭背景……事无巨细,汇编成册,厚度堪比一份中型并购案的尽职调查报告。
苏晚晚也参与了筛选过程。她更看重园区氛围是否宽松有爱,老师是否耐心细致,孩子们是否能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开端。两人侧重点不同,难免有分歧。最终,他们选择了一所离家不算最近,但安保级别最高、采用双语教学、同时户外活动空间足够充裕的幼儿园。陆寒辰妥协了对“绝对距离”的坚持,苏晚晚则接受了园区相对封闭的管理模式。
入园前的准备繁琐而细致。定制的小书包、绣着名字的园服、室内软底鞋、备用衣裤、安抚玩具……每一样都经过精心挑选和反复检查。苏晚晚甚至提前带着孩子们去熟悉了几次幼儿园外围环境,指着彩色的滑梯和秋千,用轻松的语气描述着那里将会有很多新朋友和好玩的游戏。
孩子们似懂非懂,心玥对滑梯表现出浓厚兴趣,予安则更关注院子里那只懒洋洋晒太阳的园猫。
真正到了入园这天,清晨的别墅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紧张氛围。
苏晚晚起了个大早,亲自给孩子们穿上崭新的、尺码略有些偏大的园服。小西装和百褶裙衬得两个小家伙像精致的洋娃娃,但也凭空添了几分即将离开羽翼的“小大人”模样。她蹲下身,仔细地帮予安整理好衣领,又给心玥扎好两个翘翘的小辫子,动作慢得出奇,仿佛想将这一刻拉长。
陆寒辰比平时下楼晚了一些,穿着挺括的深色西装,神色如常地用餐,翻阅着平板上的早间财经新闻。但他放下咖啡杯时,杯底与托盘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比平时要清脆一点。
餐桌上,心玥挥舞着小勺子,把牛奶燕麦糊糊甩得到处都是,兴奋地嚷嚷:“去玩!滑梯!”予安则安静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蒸蛋,只是时不时抬头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大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出发时间到了。
陆寒辰亲自开车,苏晚晚抱着女儿,育儿师抱着儿子,一同前往幼儿园。车内气氛安静得有些异常,只有心玥偶尔指着窗外的车流咿呀几声。
到达幼儿园门口,场面比预想的要“壮观”。其他家庭也多是父母一同前来,孩子们有的兴奋雀跃,有的紧紧抱着父母大腿哭得撕心裂肺,家长们的脸上交织着鼓励、不舍和担忧。
他们这一家的出现,依旧引人注目。陆寒辰的气质太过出众,即使他刻意站在稍远些的树荫下,依旧能吸引不少探寻的目光。苏晚晚深吸一口气,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向园区大门。
接待他们的是早已联系好的班主任,一位笑容温和、经验丰富的年轻女士。
“予安爸爸,予安妈妈,你们好。我是王老师。”她蹲下身,平视着两个孩子,“予安,心玥,欢迎你们哦。”
心玥好奇地看着王老师,又回头看看妈妈,没有立刻松手。予安则往苏晚晚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指。
“宝贝,跟王老师进去吧,里面有很多好玩的玩具。”苏晚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而平稳,她轻轻推了推儿子的后背,又摸了摸女儿的头,“妈妈下午第一个来接你们,好不好?”
心玥似乎被“好玩”吸引,犹豫地松开了手,被王老师自然地牵住。予安却依旧不动,小嘴抿得紧紧的,仰头看着苏晚晚,眼圈开始微微发红。
苏晚晚的心瞬间揪紧了。她几乎想立刻抱起儿子回家。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笼罩下来。
陆寒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没有蹲下,依旧站得笔挺,只是微微低头,看着儿子。
他没有说安慰的话,也没有催促。只是伸出手,用他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极轻地碰了碰予安紧握着小拳头的手背。
然后,他低沉而平静地说了两个字:“去吧。”
没有多余的情绪,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