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舅舅丧偶未续,若是娶了九娘这样的可人儿,可还称心?”
九娘“啐”了一口,笑骂道:“这丫头疯了!越说越不像话。”
说着快步离去,罗裙曳地,环佩之声渐远。
虽说这是玩笑话,可莱阳生心里却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对这九娘顿生爱慕。他孀居已久,原配夫人去世后一直未续弦,如今见到这般品貌双全的女子,虽是鬼魂,却也让他那颗死寂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外甥女看出舅舅的心思,便道:“九娘才貌双全,性情温婉,更难得的是知书达理。舅舅若不嫌弃她是已死之人,孩儿愿意去向她母亲提亲。”
莱阳生大喜过望,却又担心:“人鬼殊途,这如何使得?况且我是阳世之人,她是...”
外甥女笑道:“无妨,她与舅舅早有缘分。前日她母亲还托梦给我,说九娘该有一段人间姻缘。只是...”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九娘身世可怜,舅舅若真有意,还需善待她才是。”
说话间天色已晚,但见东方微白,村中灯火渐次熄灭。莱阳生告辞出来,外甥女送他到门口,嘱咐道:“五日后月明人静时,我派人来接您。聘礼什么的都不必准备,朱郎自会打点妥当。”
再说莱阳生出了门,不见朱生踪影。抬头望天,但见半轮明月斜挂西天,星光黯淡。正彷徨间,忽见南面大宅前坐着个人,正是朱生。
朱生迎上来笑道:“等候多时了,适才去置办了些物事。请到寒舍一叙,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
二人携手入内,但见朱生的住处与外甥女家截然不同,是三进的大院落,雕梁画栋,十分气派。厅中摆设更是精致,紫檀木的桌椅,景德镇的瓷器,俨然是富贵人家的气象。
朱生取出金酒杯一只、晋珠百颗,那晋珠颗颗圆润饱满,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区区薄礼,权当谢媒。兄台不要推辞。”
莱阳生推辞不过,只得收下。朱生又要设宴款待,但见丫鬟捧着各色佳肴鱼贯而入,香气扑鼻。
莱阳生想起这些都是阴间之物,心中发毛,连忙告辞:“天色已晚,改日再聚。”
朱生送出一里多地,临别时忽然郑重其事地拱手:“兄台大恩,小弟没齿难忘。来世若有机缘,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回到寺院,已是四更天。和尚仆人都来打听:“公子何处去了?让我们好生担心。”
莱阳生隐去实情,只说:“适才到友人家小酌,多饮了几杯,就在那边歇下了。”
转眼五日过去,这五日里莱阳生坐卧不宁,时而想起九娘的绝世容颜,时而担心人鬼殊途的后果,时而又怀疑那晚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大梦。
到了第五日夜里,朱生果然如约而至。但见他衣冠楚楚,摇着折扇,满面春风。刚进院门就躬身下拜:“恭喜舅舅,贺喜舅舅!良辰吉日就在今晚,特来相请。”
莱阳生诧异道:“尚未下聘,怎就成礼?这未免太过仓促。”
朱生笑道:“聘礼小弟已代劳了。九娘母亲说,既是天定姻缘,不必拘泥俗礼。今夜便是吉时,请舅舅随我前去完婚。”
莱阳生感激不尽,随他前往。径直来到朱生住处,但见外甥女盛装相迎,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更显得面容娇艳。一问才知,她已经出嫁三日了。
朱生取出那些晋珠给外甥女添妆,外甥女推辞再三方才收下,小心地装入一个描金漆盒中。
外甥女对莱阳生说:“孩儿将舅舅的意思转达给公孙老夫人,老夫人欢喜得很。只是她说年老体弱,膝下再无儿女,不愿九娘远嫁,希望舅舅入赘她家。她家虽然没有男丁,但家道尚可,不会委屈了舅舅。还请舅舅与朱郎同去。”
朱生便在前引路。走到村头一座大宅前,但见朱门洞开,门上贴着大红喜字,只是那喜字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诡异。
二人登上厅堂,忽听丫鬟传报:“老夫人到!”
但见两位青衣丫鬟,搀扶着一位白发老妪缓步而来。老夫人约莫六十许年纪,穿着暗红色锦袍,头戴珠冠,虽然满面皱纹,但眉目间仍可见年轻时的风韵。
莱阳生正要行礼,老夫人摆手道:“老身行动不便,就不拘礼了。”那声音苍老却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