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下方那个站得笔直的小小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又是这样。一次当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这个孙儿总能拿出一些石破天惊的东西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了奏疏。
一行与奏疏格式格格不入的、用炭笔写就的大字映入眼帘。
《关于光复漠北地区经济开发与文化融合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年……计划？世民愣住了。
这是什么古怪的名词？
他身旁的房玄龄也凑了过来，当他看清那行字时浑浊的老眼猛的一亮。
“陛下请容老臣一观。”
李世民点了点头，将奏疏推了过去。
房玄龄小心翼翼的展开，逐字逐句的看了下去。
只看了第一条，他的呼吸就猛的一滞。
“利用战俘以工代赈，修建一条南起长安、北至定襄城的‘漠北驰道’。”
“路面采用新式水泥铺就，宽五十步可容八马并行。”
“预计工期三年。”
轰！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水泥驰道！长安直通漠北草原！咬金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乖乖！这要是修成了，咱们的兵马从长安出发十天之内就能杀到突厥人的老家！”
李靖的身体也是猛的一震。
他死死盯着那卷奏疏，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这已经不是一条路了。
这是一条插进草原心脏的大唐钢铁动脉！
房玄龄的手开始发抖，他看向第二条。
“于漠北设立三大‘国营牧场’，收拢战俘中善牧者大规模饲养战马、牛羊。”
“所产马匹优先供给军方，牛羊肉及皮毛则由朝廷统一收购、发卖。”
“预计五年后可为国库年增收百万贯。”
国营牧场？
杜如晦猛的咳嗽起来。
他一把抓住房玄龄的胳膊，激动得满脸通红。
“玄成！你看到了吗！”
“这是将整个漠北的命脉都牢牢抓在了朝廷手里啊！”
不再是分封给那些部落首领，而是由国家直接经营！
这是何等样的气魄！
房玄龄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第三条上，嘴唇开始哆嗦。
“成立‘漠北矿产勘探司’，组织人力对阴山、燕然山一带进行大规模矿产勘探。”
“凡发现铁矿、煤矿、铜矿皆设厂开采，就地冶炼。”
“所产钢铁用于驰道铁轨铺设及军备制造。”
工部尚书段志玄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想起了那个被抄家灭族的清河崔氏。
想起了秦王殿下当初向陛下讨要的那看似毫无价值的天下矿权。
原来……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在布局了！
这盘棋下得太大了！玄龄已经不敢再往下看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了。
奏疏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道惊雷，不断劈在他的认知上。
建立贸易区，允许各部落用牛羊皮毛换取大唐的丝绸、茶叶和铁器。
但所有交易必须使用朝廷发行的“银票”。
于各部落推行基础教育，所有突厥孩童必须学习汉语、汉字。
学成者可获得进入格物学院深造的机会。
……
一条条，一款款。
这哪里是一份处置战俘的奏疏？
这分明是一套完整的、系统的改造计划！
要将整个漠北从经济、文化、军事上彻彻底底、连根拔起。
再重新嫁接到大唐这棵参天大树上！
这不是征服。
这是同化！
是用一种远比刀剑更可怕的力量，将一片土地和上面的人民永远的烙上大唐的印记！
“啪嗒。”
一滴冷汗从房玄龄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