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里充斥着挥之不去的异味。
白天旅途的疲惫还在，但此刻更强烈的是一种巨大的茫然和不适。
这就是他放弃学业、跟着大哥出来要面对的世界吗？
四十块钱一天的工钱，似乎一下子变得沉重而遥远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4o块一天的工钱是大工师傅的，小工是15一天。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家里味道的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想从中汲取一点力量。
窗外的城市灯火，透过板房缝隙投进微弱的光斑，在他年轻而困惑的脸上轻轻晃动。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几人踩着点起床，去工地的简易食堂买了些馒头稀饭咸菜。
他们端着碗，蹲在活动板房旁边的路边正吃着呢，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那辆丰田霸道一个急刹，稳稳停在了罗明面前。
车窗摇下，张波探出头：“罗明，上车！”
罗明三两口扒拉完碗里剩下的食物，随手把空碗往路边一搁，对身边的许金平、许凯和罗亮快交代：“姑爷，你们吃完了先去把宿舍再归置归置，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他利落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他上前拉开后座车门，现副驾驶已经坐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人，后座也坐着一个。
罗明不动声色地点头示意了一下，侧身挤进后座。
车子启动，只开了几百米就在一栋五层高的楼前停下。
楼体外墙正在贴米白色的瓷砖，四周密密麻麻搭着脚手架，覆盖着绿色的安全防护网。
张波领着三人，找了个入口处的通道走进毛坯楼里。
空旷的楼体内部回荡着脚步声。
“兄弟们，看好了！”
张波拍了拍粗糙的混凝土墙面，语气带着点意气风，“这就是咱们事业的！
只要这栋科教楼干得漂亮、干得利索！”
他抬手，指向窗外远处几栋还在主体施工、同样被脚手架包裹的建筑，“那边是教学楼，那边是宿舍楼！
看到了吗？只要这单干好了，明年那些活儿，都是咱们的！”
他转过身，正式介绍：“这位是齐奇，我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兄弟！
接下来的水电安装都归他管。”
副驾驶那个时髦年轻人懒洋洋地抬了抬手。
“这位是施阳，也是我兄弟，负责所有门窗和玻璃的活儿。”
后座那个年轻人对罗明点了点头。
“这位是罗明，手艺顶呱呱！
负责咱们这栋楼所有的内墙涂料粉刷，还有那些瓦工修补收尾的精细活儿！”
张波对罗明的介绍明显带着看重。
罗明听着这介绍，心里门清：齐奇是张波核心圈子里的“自己人”
；施阳关系稍远，但也比刚认识几个月的自己亲近。
他没什么不满，前世的情谊是前世，今生他们确实才刚搭上线不久。
他环顾着四周粗糙的墙面，直接切入正题：“波总，这活儿工期卡得有多紧？”
张波脸上的轻松劲儿收了起来：“紧！
非常紧！
明年三月开学必须投入使用！
所以诸位，时间不等人，得抓紧了！”
罗明心里快盘算：现在是12月底，到明年三月还有三个月，但扣除过年放假、天气影响、其他工序衔接，实际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就两个多月，确实非常紧张。
“我能上下仔细看看现场情况吗？”
罗明提出要求，这是干活前的必要步骤。
“当然！
随便看！
齐奇，施阳，你们也一起熟悉熟悉！”
张波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