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看来我来晚一步,好戏都唱完啦?”一个熟悉而轻快的声音插了进来。
只见赵友良摇着一把折扇,带着书童,悠哉游哉地踱步过来。
“友良!你怎么才来!”梁识嚷道。
“来看个结果嘛,早看晚看,它不都在那儿贴着?”
赵友良笑眯眯地,随即目光落到孙文斌脸上,折扇“啪”一收,
“哟!看文斌兄这满面红光的模样……中了?”
得知孙文斌果然得中,赵友良立刻夸张地长揖一礼:
“晚生赵友良,拜见孙秀才!恭喜恭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他直起身,又看看青文等人的神色,顿时了然,浑不在意地拍拍青文的背,
“青文老弟,张兄、梁兄,看开点!咱们才多大?”
“我爹说了,我第一次下场,能完整滚出来就算赢!走走走,咱们一道为新鲜出炉的孙秀才庆祝庆祝!”
孙文斌此刻心情极好,笑道:“今日该我做东请大家。不过,‘孙山’请客,你们可别嫌寒碜。”
“不寒碜不寒碜!孙山也是山,稳稳当当!”赵友良哈哈大笑。
众人簇拥着孙文斌,离开了看榜的人群。
青文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将“第五十三”这个数字,深深地刻进了心底。
前路还长,他转回头,跟上同伴们的脚步。
赵友良嚷嚷着要吃最贵的馆子,孙文斌却笑着将他拦住,引着众人去了昨日路过时便留意到的一家老字号“登云楼”。
店面不算奢华,但胜在干净雅致,名字又格外应景。
赵友良虽嫌不够气派,但见孙文斌坚持,嘟囔着“秀才公说了算”,跟着进去了。
要了个楼上的雅间,推开窗便能看见街上熙攘的人流。
孙文斌做主点了一桌颇为丰盛的菜肴,又要了两壶温热的黄酒。
菜上齐,酒斟满,孙文斌率先举杯,脸上带着释然与真挚的喜悦:
“今日侥幸得中,全赖平日师长教诲、同窗砥砺,也多谢诸位兄弟此番同行照应。这第一杯,敬大家!”
众人纷纷举杯,真心实意地祝贺。
几杯温酒下肚,气氛彻底活络开来。
梁识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文斌兄,你这‘孙山’请的客,味道就是不一样!以后咱们可得改口叫‘孙秀才’了!”
“诶,你说等你衣锦还乡,镇上得敲锣打鼓吧?县太爷会不会请你喝酒?”
孙文斌失笑:“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入了门墙,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话虽如此,眼中却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赵友良摇着扇子,又开始他惯常的“阔论”:“要我说,文斌兄这一步走得及时!”
“秀才功名在手,见官不跪,免徭役,家里田地也能沾光。”
“以后再接再厉,考个举人回来,那才叫光宗耀祖!”
张鹏抿了一口酒,看着窗外,忽然道:“那‘尊德性而道问学’的破题,我后来想了想,若从‘德性为体,问学为用’切入,或许更易展开……”
他竟又琢磨起试题来,显然对结果并未全然释怀。
青文安静地吃着菜,听着同伴们的高谈阔论或细致复盘,心中那份失落在这温暖热闹的氛围渐渐释怀。
他真心为孙文斌高兴,也默默消化着自己“第五十三名”的结果。
孙文斌看出他沉默,特意与他碰了碰杯:“青文,你的文章底子我清楚,此次只是欠些火候与运气。”
“回去后,课业万不可松懈,策论实务,多向郭先生请教。以后机会多的是。”
青文重重地点头:“我明白,文斌哥。这次看了总榜,我心里反而有数了。”
庆祝宴直到午后方散。回到客栈,大家便开始收拾行囊。
考完了,榜看了,府城再繁华,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归途依旧是赵家的马车,只是来时满载憧憬与希望,回去时换了心境。
马车摇晃,离开了这座承载了他们希望、汗水、失落与短暂欢愉的府城。
回到安平县,与章、杨二人道别后,青文在家中小住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