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炊烟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西北旷野的死寂。
小舟下意识地压低身子,借着沙丘的掩护,像一头警觉的母狼,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她身后的助理大气都不敢喘,只当是遇到了什么偷猎者。
然而,沙丘之后,没有枪,没有陷阱,只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牧民孩子。
那孩子皮肤被高原的风吹得皴红,身上穿着不合身的旧袄,正蹲在一个用石头勉强围起来的简陋小灶前。
灶里烧着干透的牛粪,火苗舔着一口被熏得漆黑的小铁锅。
锅里的油是牧民自家炼的酥油,遇热后散发出浓烈的奶香,与野地里刚薅来的野葱混合,形成一种蛮荒又倔强的香气。
孩子的手法笨拙得可爱,用两根树枝当筷子,夹着一团歪歪扭扭的面疙瘩,小心翼翼地放进油锅。
面团“刺啦”一声,在油里翻滚,很快就染上了一层金黄。
每放下一颗,他就用稚嫩又庄重的声音念叨一句:“这是苏阿婆的味道。”
小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苏阿婆,是苏晚星在“野火号”计划里对外的昵称。
而这炸葱油丸子,正是“野火号”教给无数偏远地区民众的第一道“希望之菜”。
简单、顶饱、能带来最直接的幸福感。
她没有出声打扰,只在不远处蹲下,举起随身的便携摄像机,默默记录下这一切。
镜头里,那个孩子炸好了一颗,就用树枝拨到旁边干净的石板上,然后再炸下一颗,周而复始,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夜风吹过,将那句“这是苏阿婆的味道”一遍遍送到小舟耳边。
直到锅里的面团全部用完,孩子才满足地拍拍手,拿起一颗还烫嘴的丸子,吹了吹,塞进嘴里,幸福地眯起了眼。
回程的车上,助理看着摄像机里的素材,激动地问:“舟姐,这段太棒了!剪进纪录片里,绝对是催泪弹!”
小舟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漠,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火,拍了就冷了。”她轻声说,“但我知道——它烧得比谁都真。”
几乎在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城市里,另一簇火种也正被悄然点燃。
阿青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平邮信。
信封里没有信纸,只有一张被火烧得只剩一角的菜谱残页。
焦黑的纸张上,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他费力地辨认,只看清了角落里的数字“007”,和一句潦草的话——“明天再来”。
一瞬间,阿青的呼吸停滞了。
他认得出来,这是“无名菜”纪念墙上,那位与癌症抗争到最后一刻的妈妈留下的汤名。
007是她的病床号,“明天再来”是她对儿子最后的许诺。
顺着邮戳的地址,阿青找到了一个藏在城中村深处的摊子。
摊主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眉眼间依稀有那位母亲的影子。
他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用最简单的食材熬一大锅清澈的醒神汤,免费送给早起的环卫工人们。
阿青没有表明身份,只带着几个学员,在他最忙的时候上门。
不宣传,不录像,不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默默地帮着洗菜、切菜,维持秩序。
临走前,阿青趁年轻人不注意,往那锅即将熬好的汤里,轻轻加了一勺他亲手调制的野食老油。
年轻人盛出第一碗汤,习惯性地尝了一口,整个人却猛地一愣。
他端着碗,呆立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
那味道……太熟悉了。
不是记忆中母亲汤品的原味,却像极了母亲在病床上,用尽最后力气对他说“再喝一口”时,眼神里的那种味道。
那是带着遗憾的期盼,是未曾说出口的爱。
阿青没有回头,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野火号”特制的葱油糊。
“从今往后,这味你说了算。”
火种的传递,有时是无声的接力,有时却是于绝境中的呐喊。
小满带着“野火号”的施工队,在西南边境的一个村落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场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