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活动室的后厨弥漫着冷油的味道,阿圆蹲在塑料凳上,膝盖顶着记账本,铅笔头在“亏损8032元”那行数字上戳出了一个洞。
保温箱上的贴纸被穿堂风掀起一角,“本单附赠妈妈的菜”几个字歪歪扭扭,就像被揉皱的旧手帕。
她摸了摸兜里皱巴巴的收据——今早去菜市场,猪里脊还是陆野指定的黑猪品种,每斤比普通肉贵三块八,送王爷爷那单的红烧肉,光肉钱就贴了二十块。
“阿圆?”社区张阿姨端着空碗走进来,围裙上沾着饭粒,“今天的荠菜粥还有吗?二楼刘奶奶说喝着像她闺女在时熬的。”
阿圆猛地把记账本塞进帆布包,抬头时眼睛亮得过分:“有!保温箱里还留着小半锅,我这就给您盛。”她舀粥的手稳得不像刚蹲了半小时,瓷碗边沿沾着的米粒都被她用指腹抹进碗里。
张阿姨接碗时碰到她冰凉的手背:“小丫头,手怎么这么凉?”
“骑电动车风大。”阿圆笑着把保温箱扣紧,金属搭扣“咔嗒”一声,像颗钉子钉进她心口。
等张阿姨走远,她又掏出记账本,对着“配送费”那一栏发愣——为了让独居老人能及时吃上热饭,她总挑最远的路先送,电动车电池换了两块,电费比餐费涨得还快。
与此同时,野食顶楼的办公室里,苏晚星的腕表亮起幽蓝色的光。
系统界面悬浮在空气中,“情感价值转化率91%”的数字泛着暖金色,“经济可持续指数37%”却红得刺眼。
她指尖划过数据链,前世做公益时学的成本模型在脑子里打转——这些孩子不是不想算账,是算清了也不肯降标准。
阿圆宁可自己贴钱,也要用陆野教的“三沸三撇”熬汤;小石切萝卜丝坚持用薄如蝉翼的“雪花刀”,光备菜就多花半小时。
“叩叩。”老K推开门,公文包夹在腋下,鬓角沾着秋末的凉雨:“苏小姐,基金批了。”他把文件推到桌上,手指点着“首笔拨款三个月到账”那行字,“但有附加条件,每家微店月服务不少于200人次。”
苏晚星抬眼:“您早知道会有这条件?”
老K叹口气,从包里摸出盒烟又放下:“李总监那边压的。她昨天找我喝茶,说‘野食学院’要是半年内三家以上停业,就得取消资质。”他指节敲了敲文件封皮,“我帮你们争取了三个月缓冲期,但接下来...”
手机在桌面震动,苏晚星扫了眼来电显示,是学院行政部:“李总监的助理送来份对赌协议,说要今天签。”她把手机倒扣,目光落在窗外——野食学院的招牌下,几个学员正搬着新置的案板往教室走,小石的手语比划得飞快,旁边的听障姑娘跟着笑,发梢沾着木屑。
深夜的野食厨房飘着铁锈味。
陆野蹲在工具台前,祖传铜勺的模具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他指腹抚过模具上的细纹,那是爷爷当年刻的“火候在心”四个字。
三天前阿圆红着眼圈说“可能要涨价”时,他脱口而出“用我的私房钱垫”;昨天小石支支吾吾说“配送费能不能...”,他把刚修好的二手货车钥匙塞了过去。
可现在看着银行账户里的数字,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第一次参加国际厨赛,导师拍着他肩膀说:“别用自己的血养火,那火撑不久。”
“在翻老底呢?”苏晚星倚着门框,手里端着杯姜茶。
陆野抬头,看见她眼下的青影——这半个月她每天只睡四小时,系统提示、数据报表、学员反馈在她脑子里转成了陀螺。
“我算过,垫三个月没问题。”陆野把模具推回抽屉,“阿圆她们的灶不能凉。”
“不是你的火,是大家的火。”苏晚星在他身边蹲下,姜茶的热气糊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我查过星火影院的会员数据,他们每年为‘回忆主题’电影花的钱能买半个菜市场。我们卖的不是饭,是...是别人没说出口的那声‘想’。”她掏出手机,打开小鹿连夜剪的视频——阿圆蹲在王爷爷床边,老人用颤抖的手碰了碰她的保温箱:“闺女,你这箱子,跟我家那口老铝锅一个漆色。”
陆野盯着视频里老人湿润的眼角,突然笑了:“你又要搞什么实验?”
“味道预售。”苏晚星调出预售页面,“预付99元,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