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案头几份刚刚送到的密报。
“蒙阴至济南新铺铁轨三十里,试车成功。”
“北海新城冻疮膏坊,日产膏药五百盒,戍边将士冻伤率降三成。”
“云南元江府梯田改制成功,新稻种亩产增两成。”
“川南启蒙学堂新增童生七百,皆诵《红袍训》......”
纸页在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一刻,魏昶君枯瘦的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杆插在风暴中的标枪。
孤独,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过脚踝,爬上膝盖,淹没胸膛。
这书房空荡得能听见心跳的回音。
他知道,从今往后,骂他刻薄寡恩的声音会更多,恨他卸磨杀驴的眼神会更毒。
但他只是静静站着。
目光穿透暮色,仿佛看到了撒马尔罕城外新起的熔炉火光,看到了北海冰原上延伸的铁轨,看到了元江梯田里沉甸甸的稻穗,看到了无数蒙童眼中闪烁的、名为希望的光。
这光,微弱,却顽强。
这光,汇聚成河,奔涌向前,冲刷着旧世界的污泥浊水,照亮着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荆棘密布却通往新生的路。
他忽然笑了,这样的世道,怎么不值他魏昶君背负千古骂名,独行于无边孤寂的暮色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