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黄土,刮过黑风口的山梁,把于学敏军大衣的下摆吹得猎猎作响。他手里攥着半截磨得发亮的铅笔,目光扫过面前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又落回摊在石头上的地图。
抓了投敌的团长王虎,还没等于学敏回自己的根据地向宋剑飞汇报呢,结果接应王虎的鬼子就对十五团发起了进攻。
于学敏果断的留了下来,并立刻调来了附近抗日军的一个营过来,这才稳住人心惶惶的第十五团的兄弟。
“于政委,” 说话的是国民党十五团一营营长,嗓门跟他手里的汉阳造枪托一样粗,“俺们十五团被那王虎祸害的弟兄们连口饱饭饭都吃不上,现在让俺们去守前沿阵地?这风口子三面漏风,鬼子的山炮一轰,俺们不就成靶子了?”
站在赵振山旁边的钱营长,倒是斯文些,鼻梁上架着副断了腿的眼镜,用绳子系着挂在耳朵上。他没吭声,可攥着腰间匣子枪的手,指节已经泛白,显然也是认同赵营长的话。
于学敏把铅笔往地图上一点,指尖落在黑风口的隘口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赵营长,钱营长,我知道你们委屈。十五团之前在第二次徐州会战中的表现都是好样的。
虽然现在被王虎祸害的不成样子,可现在鬼子的坂田联队正往黑风口压过来,这口子要是守不住,后面的平南县根据地就门户大开,十几万老百姓得遭殃。”
刚开始,赵营和钱营里都憋着股劲。他们是正经的中央军,就算落魄了,也瞧不上抗日军军这些 。
“俺们不是怕打仗,” 赵营梗着脖子,把枪往地上一顿,“是怕弟兄们白白送死!你们抗日军的战法俺们不懂,可这阵地选得也太邪乎了!”
于学敏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形:“你们看,黑风口两侧是陡坡,鬼子的装甲车和坦克根本开不上来,只能从中间的隘口过。咱们在两侧坡上埋上地雷,再架起机枪,他们就是来多少人,也得在这儿卡壳。” 他顿了顿,看向两人,“我知道你们担心补给,我已经让后勤队把今天的口粮和弹药先送过来,我的这个营打主阵地,我们的一个主力团会在下午赶到,给咱们打支援。”
钱营长推了推眼镜,低声问:“于政委,鬼子这次来了多少人?”
“情报显示,坂田联队带了三千多人,还有四门山炮,目标就是打通黑风口,直取平南县。” 于学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所以,这第一道防线,必须靠咱们守住,至少要守到天黑。”
两人对视一眼,赵营长咬了咬牙:“行!俺一营守左侧陡坡,豁出去了!” 钱营也跟着点头:“二营守右侧,保证不让一个鬼子从俺们这边溜过去!”
于学敏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撕下两张纸递给他们:“这是地雷的布置图和联络信号,咱们以三发信号弹为总攻信号,要是哪边顶不住,就打一发红色信号弹,我立马派人支援。”
上午十点,隘口外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于学敏趴在前沿的掩体后,举着望远镜望去,只见尘土飞扬中,鬼子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隘口外的开阔地,钢盔在太阳下闪着冷光。
“准备战斗!” 于学敏低声下令。
赵营先动了手,坡上的机枪 “哒哒哒” 地响起来,隘口外的鬼子瞬间倒下一片。钱玉林那边也不甘示弱,手榴弹像雨点似的砸下去,炸得鬼子人仰马翻。
鬼子的指挥官显然没料到这里会有这么顽强的阻击,很快就组织起了反扑。山炮开始往阵地上轰,炮弹落在隘口两侧的坡上,碎石和黄土溅得到处都是。
“卧倒!” 于学敏一把按住身边的通讯员,炮弹就在不远处炸开,气浪把他的军帽掀飞了。他捡起帽子掸了掸,继续观察战局。
鬼子的冲锋一波接着一波,隘口前的尸体越堆越多,可他们还是像疯了一样往前冲。赵营伤亡不小,有几个士兵被炮弹炸伤,滚下了陡坡。他红着眼,亲自抱着机枪扫射:“狗日的小鬼子!跟他们拼了!”
钱营长那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右侧坡上的掩体被山炮炸塌了一半,他的眼镜在刚才的轰炸中掉了,只能眯着眼指挥:“把备用机枪架起来!别让鬼子靠近!”
于学敏看了看太阳,才刚到中午,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他掏出信号枪,打了一发绿色信号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