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草原的晨光带着雪粒的清寒,麦隆踩着没脚踝的薄雪,蹲在刚开垦的田垄旁。他手里捏着块黑褐色的草原土,土块里混着细小的沙砾,一捏就碎,寒风一吹,簌簌往下掉渣。岩芽捧着陶罐跟在后面,罐子里的粟米种子裹着一层淡褐色的粉末——这是她用草木灰、鱼骨胶和盐湖碱土调成的“护种剂”,能防草原上的啮齿类动物,还能让种子在低温下顺利发芽。
“这土太散,保不住水,粟苗长到三寸就会旱死。”麦隆把土块撒回田垄,眉头皱得很紧。追风部落的老牧民巴图赶着羊群路过,听到这话笑了:“麦隆首领,草原上只长草和沙蒿,从来不长庄稼。我们祖祖辈辈靠马奶和肉活着,这雪地里种粮食,比驯烈马还难。”他的羊皮袄上沾着羊毛,手里的牧鞭指向远处的雪山,“等开春雪化,大风一刮,这田垄就全被沙子埋了。”
岩芽没说话,只是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石铲在田垄旁挖了个半尺深的坑。她从背包里拿出截竹管,一端插在坑底,另一端连接着旁边的积雪堆:“这是‘雪水引流法’。”她用石铲拍实坑壁,“先把雪堆在竹管周围,让雪水顺着竹管渗进土里,再在田垄上盖层马粪,既能保墒,又能当肥料。”她从陶罐里取出三粒种子,埋在坑中央,“这是变异过的‘雪粟’种子,小木用符号记录过,能在两成雪的土地里发芽。”
巴图看得直摇头,赶着羊群走了,嘴里还念叨着“白费力气”。麦隆却来了精神,他让族人把马粪和牛羊粪运到田垄旁,按岩芽教的方法,在每垄粟种旁都挖了小型蓄雪坑,竹管像银色的细蛇,在田垄间蜿蜒。岩芽则在田边插了块桦木板,上面用红漆画着“雪粟试验田”的符号,旁边标注着播种日期和护种剂配方,风吹过木板,发出“吱呀”的轻响。
草原屯田的消息传到西境交易点时,雪狼正和二十名昔日的部落族人,在冶铁坊外打磨钢锭。他的兽皮袍袖子挽到肘部,露出肩膀上还未完全愈合的刀疤,手里的磨石在钢锭上滑动,火星溅在沾满铁屑的脸上,映出几分专注。狼骨推着装满钢制工具的木车路过,车轴上裹着的丝绸磨得发亮,他把一把新锻的钢镐扔给雪狼:“今天把这些钢锭磨成马蹄铁,磨够五十块,就能去草原帮麦隆开垦田地——比在工坊里舒服。”
雪狼接过钢镐,镐头的钢制刃口泛着冷光,比他以前用的石镐锋利十倍。他攥着镐柄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我以前抢过追风部落的马群,他们不会接纳我的。”狼骨嗤笑一声,蹲下身帮他调整磨石的角度:“联盟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只看你现在干了什么。我以前还是掠夺者首领,现在不也成了工匠?”他指着远处草原的方向,“麦隆首领的田垄需要人挖,你的力气比十个牧民还大,去了就是功劳。”
雪狼沉默了。他想起被活捉那天,那时说的“赎罪不是靠嘴说,是靠行动”。他用力磨了一下钢锭,火星溅得更远:“我要是把田挖好,能给部落的老人孩子换件丝绸衣服吗?”狼骨挑眉:“只要你好好干,桑娘织的彩绸,让你挑最鲜艳的。”雪狼眼里瞬间有了光,磨钢锭的速度快了一倍,钢锭表面的纹路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沙苗正带着商学院的学生,在草原商道的第一个驿站忙碌。驿站是用夯土和原木搭建的,屋顶铺着厚厚的羊毛毡,能抵御草原的寒风。他指挥着学生们把兽皮地图挂在驿站的土墙上,地图上用彩色矿石粉标注着新开辟的商道:红色是联盟到追风部落的主路,蓝色是分支的牧站点,黄色的圆点则是可以补充水和食物的驿站,“●”代表马群补给点的符号旁,还特意画了匹低头饮水的骏马。
“驿站要备足三样东西:马奶酒、钢箭和符号板。”沙苗给学生们分配任务,他的防水符号板上写着“驿站物资清单”,用“↑↓”标注着物资的增减情况,“来往的商队不管是联盟的还是草原部落的,只要出示交易凭证,就能免费补充物资——这是联盟的商道规则,要让每个商人都安心。”
一名学生突然指着远处的沙丘喊道:“沙苗首领,有商队过来了!”沙苗抬头望去,只见三辆木轨车在草原上行驶,车轴上的钢制部件在阳光下反光,车斗里装满了丝绸和钢器,赶车的是法尔斯部落的驼夫,他们的头巾在风里飘着,嘴里喊着联盟通用的赶车号子。
“是霍尔首领的商队!”沙苗立刻迎上去。霍尔从木轨车上跳下来,身上的丝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