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碱地屯田点的晨雾还没散,麦隆就跪在干裂的土地上,手指抠开半寸深的土缝,脸色比脚下的碱土还要苍白。土缝里,三粒黄澄澄的粟米种子被咬得千疮百孔,乳白色的胚芽混着潮湿的泥土黏在指腹,旁边还留着几行细密的虫道,像银线般嵌在土块里。
“又是地鼠虫!”旁边的农人狠狠将石锄砸在地上,锄刃磕起一块碎石,“昨晚刚种的三亩地,今早就被啃了一半!这虫子藏在土里,白天找不到,晚上出来祸祸,比沙盗还可恨!”
屯田点的土地是去年新开垦的,表层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黄沙,人翻了三遍土,挑出半人高的碱块,又从湖泽部落运来腐殖土掺进去,光整地就花了五天。可现在,刚播下的种子就遭了殃,那些指甲盖大小的地鼠虫,专啃种子的胚芽,啃完就钻回深层土缝,石锄挖下去连个影子都抓不到。
“别急,再看看其他地块。”麦隆强压着心慌,起身拍了拍沾满泥土的兽皮裤,快步走向东边的试种区。那里的五块试验田用木栏隔开,分别标着“干播”“浸种”“拌草木灰”等不同播种方式——这是小木教他的“对照法”,用不同方法测试粟米的生长情况,现在却成了虫子的“自助餐”。
最惨的是“浸种”试验田,泡过温水的种子吸足了水分,胚芽更饱满,几乎被地鼠虫啃了个精光;“拌草木灰”的地块稍好,大概有三成种子还完好,草木灰的涩味似乎能起点作用。麦隆蹲下身,抓起一把混着草木灰的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辛辣的草木灰味直冲鼻腔,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用艾草熏粮仓防虫的事,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都别乱挖了!”麦隆高声喊道,“去附近的艾草丛割草,越多越好!再把所有草木灰都运过来,我们用艾草和草木灰做‘防虫屏障’!”
农人们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行动起来。屯田点附近的沙丘上长满了野生艾草,叶片呈灰绿色,带着浓烈的香气,平时用来烧火都嫌烟大。不到一个时辰,农人们就割了十几捆艾草,堆在田埂上像座小山。麦隆指挥着大家将艾草晒干的茎秆砸成碎末,和草木灰按一比一的比例混合,然后沿着田垄撒出一条条灰白色的线条,又在每粒粟米种子旁边埋一小撮混合物。
“这能管用吗?”有农人忍不住问,手里还捏着半块被咬坏的种子。
“试试就知道了。”麦隆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也没底,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他蹲在田埂上,用树枝在一块兽皮上画着——这是小木教他的简易符号,圆圈代表种子,叉号代表虫子,波浪线代表艾草,他要把防虫的过程记下来,不管成不成,都能给小木的“种植手册”添一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欢笑声,小木带着两个年轻人快步走来,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摞木刻符号模板和空白兽皮。“麦隆首领,符号传习队第一站就来你这儿!”小木晃了晃手里的模板,“这两个是沙鼠部落的沙禾和岩兔部落的岩芽,以后跟着你学种植,顺便帮你记录粟米的生长情况。”
沙禾是沙豆的儿子,才十六岁,手指比他父亲灵活得多,手里的桦木板上已经印满了□和△的符号;岩芽是个小姑娘,眼睛像湖水一样亮,怀里抱着一本用麻绳装订的兽皮册,册子里画着各种植物的简笔画——这是她自己琢磨的,用来记不同作物的样子。
“来得正好!”麦隆一把拉过小木,指着田垄上的艾草灰,“你看这地鼠虫,专啃粟米种子,我用艾草和草木灰防虫,你帮我记下来,要是管用,以后所有部落都能用这个法子。”
小木立刻蹲下身,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虫道和被咬坏的种子,又闻了闻艾草灰的味道,点头道:“艾草的气味浓,地鼠虫肯定怕;草木灰是碱性的,能杀死土里的虫卵。这个方法好!”他拿起石笔,在兽皮册上快速记录:先画了个○(种子),旁边画了个×(虫子),然后画了一堆波浪线(艾草)和◇(草木灰),中间用箭头连起来,
“这样记,不管谁看都能明白。”小木把兽皮册递给沙禾,“你每天早上记录种子的情况,有没有被咬,有没有发芽,用符号标出来,晚上汇总给我。岩芽,你负责画粟米的生长图,从种子到发芽,再到长叶,每天画一张,看看不同地块的粟米长得有什么不一样。”
沙禾和岩芽立刻行动起来,沙禾蹲在田埂上,用模板在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