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首相的威严,在生死和亲情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你最近气色看起来还好,”埃琳娜稍稍平复情绪后,低声对丈夫说,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担忧,“但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议会里那些明枪暗箭,还有上次…那个可怕的刺客…亚历山德罗,你一定要万分小心,为了这个家…”她的担忧几乎要溢出眼眶,无法想象失去他的世界会变成何等模样。
亚历山德罗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力量:“别自己吓自己,埃琳娜。我的身体很好,非常好,精力充沛得像头公牛。”他这话并非全然是安慰。或许是穿越带来的某种未知福利,或许是他一直坚持的现代锻炼方式和饮食控制,年近三十五岁的他,体能和精力依然旺盛得异于常人,几乎从不生病,这让他能承受住远超常人的工作重压。但这特殊的体质,并不能消除妻子内心根深蒂固的恐惧。
晚餐后,最令人期待的交换礼物环节到来。孩子们围在圣诞树下,兴奋地拆着包装。亚历山德罗送给埃琳娜一条镶嵌着深邃蓝宝石的项链,优雅华贵;送给马克一套精装的航海理论和最新工程学着作(暗示而非强迫);送给安娜一架来自维也纳的精致小巧的折叠式钢琴模型;送给乔瓦尼一辆时髦的新式自行车;送给克莱拉一个穿着丝绸裙子、会眨眼的法国娃娃。孩子们欢呼雀跃,埃琳娜微笑着戴上项链,烛光下,宝石的光芒与她眼角的细纹、那份深藏的忧虑交织在一起,让亚历山德罗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柔情。
当喧嚣散去,孩子们终于被保姆带回房间入睡,官邸重归宁静。亚历山德罗和埃琳娜并肩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依旧无声飘洒的细雪,以及雪幕之下罗马城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
“又一个圣诞节过去了,”埃琳娜将头轻轻靠在丈夫肩上,声音轻得像叹息,“时间过得真快,快得让人害怕。”
“是啊,”亚历山德罗揽住妻子单薄的肩膀,感受着这份劫后余生般的宁静与依靠,“埃琳娜,谢谢你。为了这个家,为了我所做的一切,谢谢你一直在这里。”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埃琳娜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依偎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多年的孤身等待、无尽的担忧、默默的牺牲,以及此刻这短暂却沉重的温馨。
亚历山德罗望着窗外被雪花柔化的城市轮廓,思绪却飘得更远。他想起了热那亚老家年迈的母亲玛丽亚,不知这个圣诞节她是否有人陪伴,是否寂寞;想起了弟弟保罗和妹妹索菲亚他们各自的家庭,血缘的纽带在权力的疏离下似乎也变得有些遥远;甚至,在心底某个最深最隐蔽的角落,他也想起了那几个永远不能公开身份的孩子——贝拉、马西莫,以及玛格丽塔·法尔内塞所生的子女。权力赋予他改变国家命运的巨力,却也让他的私人情感世界变得支离破碎,充满了无法言说的责任、深藏的牵挂与无声的愧疚。
这个圣诞夜,温馨而珍贵,像严冬里一杯暖心的热红酒。却也沉重地提醒着他,在通往权力巅峰的漫漫长路上,他所牺牲和背负的一切。家庭是他唯一可以稍事休憩的港湾,也是他永远无法真正卸下重担的所在。他知道,这短暂的休假结束后,他必须再次披上铠甲,全身心投入那波澜云诡、危机四伏的政治深潭。但至少在这个雪花纷飞的平安夜里,他希望能就这样多握一会儿妻子冰凉的手,多留存一份这脆弱而弥足珍贵的人间温情。
未来的路漫长依旧,而家的重量,将与他肩头的江山社稷,一同伴随他,直至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