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没有去县领导们临时休息的招待所,而是来到了镇政府大楼顶层的一间小会议室。这里被临时改成了张怀安书记的办公室。
王秘书推开门,对苏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有进去,而是再次将门轻轻带上。
苏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办公室里陈设简单,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张怀安没有坐在桌后,而是背着手,站在窗前,正望着窗外清水镇的全景。他的背影如山一般,沉稳,却也散发着巨大的压迫感。
苏正的那份报告,就静静地放在办公桌的正中央。
张怀安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苏正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该站着,还是该坐下,只能像一根木桩一样杵在原地。
这种沉默,比任何严厉的质问都更具杀伤力。
良久,张怀安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几天,睡得好吗?”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候,却让苏正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睡得好,是撒谎;说睡不好,又显得自己心虚。
“还……还好。”苏正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张怀安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穿透苏正的身体,直视他的灵魂。
“我让你写一份人物分析报告,”张怀安缓缓走到办公桌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那叠稿纸,“可你交上来的这份东西……没有一个‘活人’。”
苏正的心猛地一沉。
“在你的笔下,他们不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干部,而是一具具被精准解剖的标本。”张怀安拿起最上面的第一页纸,“你给他们贴上了标签:‘色厉内荏’的投机者,‘精致利己’的附庸者,‘被动协从’的懦弱者……你甚至分析了他们的行为模式,预判了他们的心理动机。”
他抬起眼,直视着苏正:“这不像是分析,更像是审判。苏正同志,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苏正感觉喉咙发干,大脑一片空白。他该怎么解释?说自己有一支神笔,能看穿人心?说出来,他下一秒可能就会被送到精神病院。
他只能硬着头皮,搬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连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张书记,我……我只是在乡政府待了三年,对他们比较熟悉,平时观察得多一些,加上……加上这几天看了卷宗,把一些事情串联起来,就……就写了这些。”
“观察?”张怀安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你观察得很深。深到……让我都觉得有些害怕。”
他将那页纸放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一股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这份报告,是一把刀,一把锋利到极致的手术刀。它能精准地切除病灶,但同样,也能轻易地要了一个人的命。现在,这把刀,在你手上。”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你知不知道,这份报告一旦公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把清水镇乃至清源县一部分人的天,给捅塌了。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消失。你,准备好了吗?”
这已经不是在问话,而是在下最后的通牒。
苏正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一半是恐惧,一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是他踏上这条路之前,唯一的、可以回头的岔路口。
他想起了爷爷。那个一辈子刚正不阿的老人,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小正,人活一辈子,总得干点对得起良心的事。”
苏正抬起头,迎上张怀安那探究的目光,所有的恐惧和犹豫,在这一刻被一股决绝的热血冲散。
“张书记,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
张怀安看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钟。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风雷涌动,最终,化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他直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运筹帷幄的沉稳。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有些事,我也就不瞒你了。清源县的问题,比你这份报告里写的,要严重得多。清水镇,只是一个脓包,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它彻底挤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