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练的是幼时一位落魄的教书先生见他体弱,出于怜惜而传下的一套养身剑法。
这剑法招式古拙,甚至带着几分书生般的端正与刻板,却也隐隐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决绝与狠厉,似是融合了某种失传的实战技击之术,与原主那“秀才遇到兵”的尴尬处境倒有几分微妙契合。
一趟剑法练下来,汗水很快浸湿了鬓角,气息也渐渐粗重起来。
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底子尚可,蕴藏着不错的力道与韧性,但招式衔接间的滞涩、发力时细微的偏差、以及久疏战阵带来的气息浮动,都清晰地暴露出来。
“根基……还是太浮了,野路子的弊端毕现无遗。”
他收势默立,缓缓调息,心中暗忖,对自身现状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上午主要是自行练功,打磨体力耐力,约一个时辰。而下午那半个时辰,由王进亲自进行的指点,才是真正的精华所在。
“泊主,”王进走到微微喘息、正在回味刚才练剑感受的王伦面前,语气保持着对首领应有的敬意,但点评却直指要害,毫不虚饰,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
“您这套剑法,意是好的,架子也正。然,武艺之道,讲究力发于脚,主宰于腰,行于肩臂,贯于拳掌指剑。”
“您现下是腰胯过于僵硬,肩背未能松透,下盘站得虽稳,却因此失了转换的灵动。看似力道刚猛,实则十成力只发出五六成,且极易被高手借力打力,如同根脚虚浮的大树,风一吹便摇。”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并非用力击打,而是在王伦后腰命门穴附近轻轻一按,一股巧劲透入,随即又在其肩胛处的天宗穴上一托一引。
王伦顿觉一股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热流从被按处涌起,瞬间传遍腰际,原本凝滞涩重、仿佛锈住的腰胯仿佛骤然解开束缚,灵活了许多。
他肩背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种前所未有的松透舒畅感传来,连带着呼吸都为之顺畅悠长了几分。
他心中震撼于王进这神乎其技的手段,依着那股新生的感觉重新演练几式,果然觉得劲力流转骤然顺畅了许多,手中虽是木剑,破空之声却明显凌厉了几分,不再有之前那种用死力的笨重感。
于是,他心下对王进这位宗师的眼力和手段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