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产生一定影响。”
八十万!虽然比之前张口的两百万少了很多,但对小满来说,依旧是天文数字!而且,谅解书?那个恨她入骨、当众骂她“杀人犯女儿”的张红梅,竟然愿意谈谅解?
“她…为什么?”小满喃喃地问。
“压力。”王律师叹了口气,“舆论压力是一把双刃剑。你们‘记忆港湾’的声明和基金会的态度很明确,公众的讨论也并非一边倒。很多理性的声音开始关注她父亲当年的遭遇,也质疑她索要巨额赔偿的动机和方式。加上警方找到了新证人,案件即将开庭,她可能也意识到,一味闹下去,对她争取合理的权益未必有利。这份《意向书》,是她背后律师权衡后的策略。”
小满看着那份意向书草稿,感觉重若千斤。八十万,是父亲可能获得稍轻判决的一线希望,也是张红梅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但这笔钱,她要去哪里筹?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姐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张截图和一个简短说明:
「小满,看邮箱!基金会刚转来的!有匿名捐赠人指定捐给“记忆向日葵”项目,用于支持核心发起人应对“因项目产生的不可预见的个人困境”!金额:八十万整!要求绝对保密!」
小满的大脑一片空白!八十万!匿名捐赠!指定用于她的“个人困境”!
是巧合?还是…某种她不敢深究的、来自更高处的安排?是基金会的暗中操作?还是某个被她的故事和项目打动、又不愿露面的善心人?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门框,目光再次投向院子里那片生机勃勃的向日葵。它们在阳光下舒展着枝叶,金黄色的花蕾已经隐约可见,含苞待放。
命运,竟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将两条看似绝望的绳索,同时抛到了她的面前。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和精心的筹备中飞逝。小满卖掉了母亲留下的一些首饰,加上自己所有的积蓄,勉强凑了十万块。那笔神秘的八十万匿名捐款,在律师的见证下,作为“林家筹集的赔偿金”,连同她的十万块,按照法律程序,汇入了法院指定的监管账户,专门用于对张红梅一家的赔偿。这笔钱的存在,只有小满、陈姐(作为项目接收方代表知晓捐款用途变更)、王律师和法院知晓。
开庭那天,天空阴沉。小满坐在旁听席最后一排,戴着口罩和帽子,像一个隐形的幽灵。她看着父亲林建国穿着囚服,拖着那条冰冷的假肢,在法警的押解下,艰难地走进被告席。他比上次探视时更加苍老佝偻,眼神浑浊,但当法官询问是否认罪时,他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却清晰地回答:“我认罪!我对不起李建国大哥!对不起他的家人!我罪该万死!”
在检察官的讯问和律师的引导下,他断断续续、痛苦万分地回忆了那场改变无数人命运的惨烈事故,承认了自己疲劳驾驶的过错和因恐惧、绝望而选择逃逸的懦弱。说到动情处,他老泪纵横,几度哽咽失声。新证人的证言也印证了他的供述。当检察官最后宣读了部分母亲陈桂兰笔记本中关于“害怕遗忘女儿”、“怕成为负担”的内容时,法庭上陷入一片沉寂,连法官也为之动容。这些文字,与林建国肇事逃逸的罪行无关,却无比深刻地勾勒出一个被丈夫抛弃、独自抚养女儿、最终又被病魔夺走的普通女性的坚韧与悲哀,也侧面映衬了林建国缺席给这个家庭带来的、无法弥补的伤痛。
张红梅坐在原告席上,全程紧绷着脸,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在被告席上痛哭忏悔的老人。当法官最终宣布,鉴于被告认罪悔罪态度诚恳,积极赔偿被害人家属并取得(意向性)谅解,结合其身体状况(严重残疾),判处有期徒刑七年时,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咬着嘴唇,猛地站起身,第一个冲出了法庭,没有再看林建国一眼,也没有看旁听席上的小满。
宣判结束。法警上前带走林建国。他艰难地转过身,浑浊的目光在旁听席上搜寻,最后定格在角落那个戴着口罩帽子的身影上。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对着小满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花白的头颅几乎要碰到膝盖。然后,他拖着那条沉重的假肢,蹒跚地、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那条通往监牢的走廊,背影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一种奇异的、尘埃落定的平静。
小满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