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产生意上。市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遍地黄金的时代。政策收紧,竞争惨烈,他离开太久,人脉生疏,资金链更是脆弱得如同蛛丝。他只能接一些别人挑剩下的、利润微薄甚至要垫资的小工程,每天在工地上奔波,和材料商磨破嘴皮子讨价还价,和手下仅剩的几个老工人一起搬砖扛水泥,累得像条狗。曾经挺直的腰板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更弯,手上的老茧磨破了又长,脸上刻满了风霜和焦虑的痕迹。支撑他的,只有银行账户里那缓慢增长、为儿女准备的学费,和心中那团不灭的、要将陈哥绳之以法的火焰!
这团火焰,并非无根之火。在当初张丽华输光家产、债主上门打砸时,李建军就留了个心眼。他偷偷藏起了一些关键的东西:那些印着血红指印、利息高得离谱的“砍头息”借据的复印件;偷偷录下的陈哥手下刀疤等人上门威胁、打砸时的录音片段;甚至还有几张张丽华在麻将馆里豪赌、神情亢奋模糊不清的照片。这些,都是他埋在心底的武器。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更多的证据。他找到了当年也被陈哥高利贷逼得差点家破人亡的老王,老王提起陈哥就咬牙切齿,提供了陈哥手下暴力催收、打断人腿的线索;他联系上曾经在“好运来”麻将馆做过服务员的阿娟,阿娟早已不堪忍受那里的乌烟瘴气,偷偷记下过一些陈哥放贷、抽水的流水账目片段,虽然零碎,却是重要的旁证;他甚至忍着巨大的屈辱,重新接触了几个曾经还算熟悉、后来被张丽华拉下水也输了不少钱的牌友,从他们闪烁其词和悔恨的言语中,拼凑出陈哥集团组织严密、聚众赌博、非法牟利的更多细节。
收集证据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充满了危险和煎熬。李建军时刻提防着陈哥的眼线,精神高度紧张。有时深夜从疲惫的工地回来,看着空荡荡、冰冷冷的出租屋(那套老房子他根本不敢回去住),巨大的孤独和压力几乎将他压垮。但想到儿女,想到张丽华那张因赌博而彻底扭曲的脸,想到陈哥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他便咬紧牙关,把那份厚厚的、凝聚着血泪和希望的举报材料,整理得更详尽、更扎实。
就在李建军秘密收集证据的同时,张丽华彻底滑入了深渊的最底层。被李建军当街一脚踹飞后,她像一只真正的过街老鼠,在城市的阴暗角落苟延残喘。她不敢再靠近李薇的大学,更不敢出现在李建军可能出现的区域。她唯一的去处,依旧是那些乌烟瘴气的麻将馆,特别是“好运来”。
然而,她在“好运来”的地位,已经从昔日的“张姐”沦为了最底层的贱民。陈哥因为房子没拿到手,迁怒于她,早已下令让手下对她“格外关照”。她成了麻将馆里的免费苦力——打扫卫生、倒痰盂、给牌客跑腿买烟买酒买盒饭,动作稍慢,便招来刀疤等人劈头盖脸的辱骂甚至拳脚。赢钱的牌客心情好时,或许会扔给她几个钢镚或半盒剩饭;输了钱的,则把她当做出气筒,恶毒的咒骂如同冰雹般砸来。
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上永远散发着一股混合着汗臭、烟味和劣质酒精的馊味。饿了,就捡别人吃剩的盒饭;困了,就蜷缩在麻将馆最肮脏的角落,或者后巷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旁打盹。曾经精心保养的脸庞,如今布满污垢和皱纹,眼神浑浊呆滞,只有在听到洗牌声和看到别人押下大额赌注时,才会短暂地迸发出一种病态的、贪婪的光芒。牌瘾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灵魂。她常常蹲在赌客身后,贪婪地看着牌局,手指神经质地搓动着,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牌张,仿佛自己还在参与其中。偶尔,她会用捡来的、脏污的零钱,在最低级的散台押上一两块钱,赢了几块钱,便兴奋得浑身发抖,仿佛看到了翻身的曙光;输光了,则陷入更深的麻木和绝望。这种卑微的参与,是她唯一能获得的、虚幻的快感和逃避现实的麻醉剂。
她活得不像个人,更像一具被赌瘾驱动的行尸走肉。然而,在麻将馆这个黑暗的生态里,她竟然也“物尽其用”了。她成了陈哥手下监控其他赌客的免费“眼睛”。哪个新来的出手阔绰,哪个老赌鬼可能藏了钱,哪个欠债的想跑路……刀疤他们一个眼神,张丽华就会像狗一样凑过去,把她看到的、听到的,事无巨细地汇报上去,只为换取一点点残羹冷炙或不被立刻驱赶的“恩典”。她彻底沦为了这个黑暗王国里最卑贱、最肮脏的工具。
李建军将那份凝聚着血泪、屈辱和全部希望的厚厚举报材料,密封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