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曾倾心慕艾、乃至其后半生都难以释怀的白月光!
她那支鲜为人知的、以昙花为记的近卫“月影”……那枚代表着她本人最高指令的“月”令……
怎么可能?!时隔近三十年,这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持令者……又是一个老人?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震惊在他心中翻滚。
但他是薛岳,帝国东南的擎天巨柱,很快压下了所有的情绪波动,只是眼神变得愈发深邃难测。
“带他进来。”薛岳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但帐内的空气,却仿佛骤然降低了温度,“所有人,退出帐外百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斩!”
“是!”亲卫队长凛然应命,感受到元帅语气中那不同寻常的肃杀,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木杖杵地的“笃笃”声,由远及近。
帅帐的帘幕被掀开,亲卫队长引着法孝直走了进来,随即立刻低头退出,帐帘落下,隔绝了内外。
偌大的帅帐内,顿时只剩下两人。
灯火通明,将法孝直那张枯槁病容照得清晰无比。
他站在帐中,似乎连站立都需耗费莫大的力气,只是勉强倚着木杖,微微喘息着。
薛岳的目光,瞬间钉在法孝直脸上。他一寸寸地审视着这张似陌生似熟悉、被病痛和风霜侵蚀得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孔。
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轮廓,艰难地与眼前之人慢慢重合……
是他?!
那个总是沉默地跟在蒋月公主身后,如同影子般的年轻书记官?那个以智计深沉而初露头角,却被公主的光芒完全掩盖的法孝直?!
竟然是他?!
他居然还活着?!而且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这帝国与北明厮杀最惨烈的战场最前沿?!
巨大的惊愕再次冲击着薛岳。
但他没有立即开口,只是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沉默,审视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法孝直缓缓抬起头,迎向薛岳锐利如刀的目光。
他的眼神浑浊,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反应。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地打破了沉默:“薛……薛帅,别来……无恙。”
这声称呼,彻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薛岳负手而立,声音冷冽,听不出丝毫故人重逢的波澜:“法孝直……果然是你。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把老骨头,不惜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深夜闯入我的大营?”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法孝直空空如也的双手,语气陡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审问:“那枚令牌……为何会在你手中?公主……蒋月公主殿下……她现在何处?!”
最后一句问出,即便以薛岳的城府,声音也难免带上了几分绷紧的弦音。
那个名字,是他半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他曾倾尽所能追寻她的下落,却始终石沉大海。
如今,与她密切相关的旧人持她的信物突然出现,他心中那份沉寂多年的执念,瞬间被点燃。
法孝直再次咳嗽起来,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他艰难地调整着呼吸,并没有直接回答薛岳关于公主下落的追问,而是自顾自地,用一种平铺直叙却蕴含着巨大悲怆力量的语调,开始了叙述。他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块,砸在寂静的帅帐之中:
“薛帅想知道……我为何在此?一切,都是因为那座城里的一个年轻人……”
“呵……”薛岳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打断了他,“炎思衡?那个连斩我数员大将、负隅顽抗的北明先锋?他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又和公主有什么关系?!”
法孝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嗤笑,浑浊的目光投向帐外金兰城的方向,眼神变得悠远而痛苦,继续着他的诉说,声音低沉却清晰:
“二十九年前,先帝病重,朝堂上各皇子暗斗渐剧。蒋月公主奉密旨,代天巡视帝国东南边境,安抚边军,震慑不臣……一行人行至澜沧江畔,遭遇不明身份高手伏击……护卫‘月影’死伤殆尽……”
薛岳的眼神骤然缩紧!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