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带上家伙,所有人,立刻撤回矿部。守好炸药库和关人的地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乱动,快。赵飞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带着手下仓惶跳上皮卡车,引擎咆哮着冲向了灯火通明的矿部大楼方向。
塌方口,重归死寂。只有那几颗悬在空中的信号弹,如同血红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下方被埋藏的秘密和仓皇逃离的罪恶。那静静躺在地上的起爆器,红色的按钮在信号弹的光芒下,反射着妖异的光。
龙腾矿部大楼顶层办公室。赵立仁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划破夜空的信号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密集警笛。秘书惊慌失措地冲进来:赵总!不好了。外面好多警察,把路都堵了。还有信号弹…像是部队…
慌什么。赵立仁猛地转身,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迅速拨通了一个极少动用的隐秘号码。
电话接通了,赵立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那份焦灼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领导是我,立仁。龙山县这边出大事了。李正那个疯子,他…他咬住矿上一点小事故不放,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驻军和警察都调来了。现在把矿区围得水泄不通,他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领导,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一个低沉而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缓缓传来:
小事故,赵立仁,都惊动驻军拉信号弹了,你跟我说是小事故。你到底瞒着我干了什么。
电话线紧绷,气氛压抑。电话那头,省领导低沉而蕴含怒意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赵立仁心上。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领…领导。您听我解释。赵立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谦卑和急切,大脑飞速运转,确实是安全生产事故。西边老坑道,您知道,年头久了,地质条件复杂,昨晚发生了小范围冒顶,矿洞顶部塌落。有…有人员被困…我们第一时间就组织了自救啊。
他语速加快,试图将事件定性并淡化:可…可能是下面的人…处置不当…加上夜里视线不好…情况没摸清…汇报上来的信息有误…造成了不必要的恐慌。我们绝对没有瞒报。更不敢草菅人命啊领导,现在…现在救援还在紧张进行,我就在现场指挥。
电话那头沉默着,显然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赵立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外面的驻军信号弹和警察封路是怎么回事,李正又是怎么回事。领导的声音依旧冰冷。
这…这正是我要向您汇报的。赵立仁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气立刻充满了委屈和愤慨,李正。就是这个新来的经侦大队长。他根本不懂矿山生产,不知从哪里听信了几个对矿上心怀不满的刁民谣言,捕风捉影。加上之前我们龙腾在县里投资的事情可能没让他经侦大队沾光,他怀恨在心。这次事故,他完全无视我们正在进行的救援,就上纲上线,煽动群众,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蛊惑了县里的领导,调动大批警力封锁道路。甚至惊扰了驻军,他这是借题发挥。是恶意干扰企业正常生产秩序,是破坏龙山县好不容易才有的发展势头啊领导。
赵立仁越说越激动:领导,您一定要明察。他李正这么搞,不仅会耽误救援宝贵的黄金时间。更会让投资龙山的客商寒心,让所有踏实做企业的老板们人人自危。他这是要把龙山的经济搞垮,其心可诛啊。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赵立仁屏住呼吸,等待着裁决。
赵立仁,领导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深的警告,我不管下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你给老子听清楚:绝对。绝对,不能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驻军都拉信号弹了,你告诉我这是小事故。
是…是。领导,我一定处理好。保证控制住局面。赵立仁如蒙大赦,连声保证。
控制局面。哼,领导冷哼一声,首先,立刻停止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确保现场安全,全力配合…嗯…配合救援。把伤亡数字,给我死死压住。其次,李正那边…我会打招呼。但你也给我收敛点。别让人抓住更大的把柄。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明白,明白。谢谢领导,谢谢领导。赵立仁点头哈腰,仿佛对方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