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原深处,一块缓慢自旋、形状如同弯月、表面布满孔洞的巨大陨石内部。
陶乐以混沌星墟之力,轻易在坚硬的陨核中开辟出一方简易洞府,布下数层隐匿与防护禁制。外界狂暴的星辰乱流与寂灭能量,在触及陨石表面那些天然形成的孔洞时,便被疏导、分流,使得内部相对平静。
洞府中央,一枚取自血骸战利品的“月华石”散发着柔和清冷的光芒,照亮了相对而坐的两人。
林寒已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衫(陶乐提供),洗去血污的面容依旧苍白憔悴,但那双眸子,在见到陶乐后,便重新燃起了久违的光彩,此刻更是激动与悲痛交织。他数次欲言又止,嘴唇颤抖着,最终,起身,后退两步,朝着陶乐,郑重地、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流云剑宗弟子参见尊长的古礼,头颅深深埋下。
“弟子林寒……流云剑宗第七十二代真传,云剑峰一脉,拜见陶乐师叔!百年来……弟子……弟子……”话未说完,已是哽咽难言,身躯微微颤抖。
陶乐看着眼前这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脊梁行弟子礼的青年,脑海中闪过百年前宗门内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面孔。云剑峰……是四师叔一脉。他记得四师叔座下,当年确实有个天资聪颖、性子却有些跳脱的小弟子,好像就叫林寒,只是那时自己已是真传,对方还是内门,并无太多交集。
百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昔日跳脱少年,已成历经磨难、眼神沧桑的汉子。
“起来吧,林寒。”陶乐声音温和了几分,抬手虚扶,“坐下说话。宗门……还有多少人活着?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林寒依言坐下,深吸几口气,强行平复激荡的心绪,整理着混乱的思绪,开始缓缓道来。
原来,当年魔劫最后时刻,流云剑宗山门被破,掌门与众长老死战不退,为门下弟子争取撤退时间。四师叔云剑真人,也就是林寒的师父,临危受命,带领一批核心真传与内门精锐,携带部分宗门核心传承与资源,从一条秘密传送阵撤离。那传送阵年久失修,又遭魔气干扰,传送过程中发生剧烈动荡与空间撕裂,队伍死伤惨重,最终侥幸传送到东域边缘一处早已废弃的荒芜星域时,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且个个带伤,传承与资源也多有遗失。
他们在那里蛰伏了数年,一边疗伤,一边试图联系其他可能逃出的同门,并暗中打探东域消息。然而,等待他们的,只有更加绝望的现实:东域彻底陷入混乱,魔踪虽稍退,但人族内斗不休,无数势力在搜寻、剿杀流云剑宗的“余孽”,似乎不仅仅是为了斩草除根,更像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
“他们……好像在找一块……青铜碎片。”林寒声音发颤,眼中带着恐惧与恨意,“我们起初不知,直到有一次,我们秘密联系上一位早年在外游历未归的师叔祖,他冒险前来与我们汇合,带来了更可怕的消息。他说,当年魔劫背后,似乎有更深层的推手,目标很可能就是宗门秘藏中一件关乎上古‘天庭’与‘飞升之路’的禁忌之物,而那样东西,据师父临终前模糊提及,可能就在……就在掌门一脉的传承之中,或许……与师叔您有关!”
陶乐心中剧震!果然!青铜残片!这果然是导致流云剑宗覆灭的关键之一!甚至自己,也早就是目标!
林寒继续道:“那位师叔祖带来消息后不久,我们的藏身地就暴露了!围杀我们的,不仅仅是魔族和东域的一些叛徒宗门,更有一些身份神秘、气息诡异、不似此界常理的高手!他们配合默契,手段狠辣,目的明确——擒拿活口,搜魂索物!”
“一场血战……师叔祖为了掩护我们这几个小辈突围,自爆元婴,与数名强敌同归于尽……我们剩下的七八人再次失散……我慌不择路,逃入一片危险的星空乱流,醒来时,已身在碎星原附近。为了躲避追杀,也为了打探同门消息和获取修炼资源活下去,我隐姓埋名,改换剑路,加入了碎星原一个不起眼的小势力,后来因为剑法尚可,被血煞斗场的人盯上,威逼利诱,不得不签下血契,成为斗士,为他们卖命……”
说到这里,林寒眼中血丝密布,双拳紧握:“他们……他们不知从哪里抓到了两位重伤被俘的师兄弟!一个是玉衡峰的张师弟,一个是开阳峰的刘师妹!贺昆那老狗,为了逼我就范,为了炼制他那增强神魂的邪丹……当着我的面,抽干了张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