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策的通过,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瞬间引爆了更剧烈的沸腾。岩里晴臣及其编织的利益网络,在这层看似“合法”的保护伞下,开始了近乎疯狂的最后一搏。套利交易的额度被不断推高,涉及的物资也从橡胶开始向桐油、有色金属甚至药品原料等更敏感的领域蔓延。巨大的资金如同决堤的洪水,通过“账房先生”精心设计的多重渠道,涌入又流出,滋养着链条上每一个贪婪的环节。
静斋内,陈朔面对着最新的资金流动报告和物资清单,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冰封般的凝重。
“太快了,岩里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指着报告中几个陡然攀升的数字,“他在透支他所有的信用和权力,试图在盛宴结束前,将自己撑死。”
“竹内那边有什么新动向?”苏婉清更关心那个沉默的对手。
沈清河回答:“表面依旧沉默。政策通过后,他对经济领域的直接干预似乎减少了。但我们监测到,特高课对几家与我们有间接资金往来的瑞士洋行驻沪代表的‘社交活动’变得异常频繁。他可能改变了策略,试图从更外围的金融环节寻找突破口。”
陈朔点了点头,这符合竹内的风格,当他正面强攻受阻时,会像水银一样无孔不入地寻找新的缝隙。
“通知‘账房先生’,执行‘压力测试’。”陈朔下令,“以‘渠道容量’和‘风险控制’为由,适当放缓与岩里的资金结算速度,从三天延长到一周,甚至十天。观察岩里和他那条链条上所有人的反应。我们要看看,这根绷紧的弦,到底有多大的韧性,又能承受多大的压力。”
“压力测试”的效果立竿见影,甚至超出了陈朔的预料。
仅仅延迟结算五天,岩里晴臣的催促电话就变得焦躁而充满火药味。当“账房先生”以沉稳的语气解释这是为了“长远安全”时,岩里在电话那头几乎咆哮起来:“安全?!现在就是最安全的时候!政策在我们手里,赵孝忠是我们的人!华先生,你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我们必须抓住机会,把所有能调动的资源都投进去!我已经说服了驻军后勤部的一个课长,下一批我们可以动用……”
“账房先生”冷静地打断了他,重申了谨慎的原则,并挂断了电话。他随后向静斋汇报:“岩里的状态非常危险,他已经被贪婪彻底支配,甚至开始主动触碰军需物资的红线。他身边那些人,小野、赵孝忠,恐怕也差不多。延迟结算就像在他们瘾头上断货,他们快疯了。”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监控外部环境的苏婉清,带来了一个更具冲击力的消息。她通过教会医院的关系,了解到一个情况:租界内一位颇有影响力的瑞士洋行经理,昨晚在参加完一场晚宴后,于回家途中遭遇了“车祸”,虽然性命无碍,但受了重伤,需要住院数月。而这位经理所在的洋行,恰好是竹内系统近期频繁“接触”的对象之一。
“是意外,还是警告?”苏婉清语气严峻。
陈朔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不会是意外。这是竹内的手笔。他无法直接动岩里和我们,就开始清除可能为我们提供金融庇护的外部屏障。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也在告诉所有可能与我们合作的金融机构,和他作对的下场。他在收紧金融包围圈。”
局势瞬间变得更加凶险。竹内虽然暂时无法打破政策的保护壳,但他开始系统地拆除壳子周围的支撑物。
“锋刃那边准备得怎么样?”陈朔突然问道。
沈清河回答:“他和几名核心队员一直处于最高警戒状态,所有撤离路线和应急方案都已反复演练。但是……辰砂,现在启动撤离,意味着前功尽弃。”
“不是撤离。”陈朔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是时候给这场盛宴,添加最后一把火了。我们需要一场‘意外’的胜利,来坚定岩里和他背后那些人的信心,也为了麻痹竹内,让他以为我们仍在按照‘商业规则’行事。”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锋刃的任务来了。”陈朔看向沈清河和苏婉清,“让他挑选最可靠的两个人,执行一次‘护卫’任务。”
“护卫?”苏婉清有些不解。
“没错。”陈朔解释道,“‘账房先生’会通知岩里,由于近期金融通道受阻,下一笔巨额‘利润’将采用实物黄金支付,由海源商会最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