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持续了一个小时,空气中的凝重感愈发浓烈。当法官再次敲响法槌,示意第二轮辩论开始时,黛西夫妇的律师先是与被告席上的黛西、杰克斯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得到两人默契的点头回应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
上一轮辩论中,董怀宇直击要害的质问让他们明显落了下风,那种理亏的窘迫感至今还萦绕在心头。这一次,他势必要扳回一局,于是一开口便自带极强的情绪渲染力,声音洪亮得穿透了大厅里的细微声响:“尊敬的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在场的各位先生女士们,我想请大家暂时放下法律条文的束缚,静下心来,听听我接下来要说的真相——一段关于善良、付出与救赎的真相。”
他刻意停顿了片刻,目光缓缓扫过全场,试图让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我的当事人,杰克斯先生与黛西女士,不仅仅是六年前救助了三位来自中国的公民,更在许洪亮先生和张雨晴女士陷入深度昏迷、生命垂危的时刻,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自己毕生的积蓄,将他们从死神的边缘硬生生拉了回来!”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哽咽,眼神中满是“动容”:“黛西女士为了给张雨晴和许洪亮先生争取最好的治疗机会,走遍了M国的大小医院,最终敲定了国内最顶尖的医疗中心;为了让他们得到最精准的救治,她以高薪聘请了领域内最权威的专家团队,全程跟进治疗;为了让他们能尽快苏醒,她不惜代价采购了全球范围内最先进的药物,日复一日地坚持着,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
他抬手示意身旁的助理递上一叠厚厚的文件,高高举起:“这些,都是当年的医疗账单、专家聘用合同以及药物采购凭证,每一笔开销都清晰可查,每一份单据都承载着我当事人的真心。我想,这样不计回报的付出,这样纯粹的善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应该被深深打动!”
这番话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旁听席引发了一阵骚动。不少人看着那叠厚厚的文件,眼神中渐渐流露出同情与认同——被告律师显然是拿出了杀手锏,他们不再纠结于法律条文的漏洞,而是试图用“道德绑架”的方式,博取所有人的同情。
律师满意地看着场上的反应,继续趁热打铁:“这是其一。其二,关于孩子的生父秦傲男先生,想必大家都有所了解,他至今仍躺在医院里,成了一名植物人,毫无意识,无法交流。我的当事人杰克斯先生和黛西女士,从六年前把他从事故现场救回来的那天起,到今天,已经整整六年零六个月了!”
“这两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的当事人不仅承担了张雨晴女士和许洪亮先生当时所有的住院费、生活费,更独自扛起了秦傲男先生的全部开销,从未有过一句怨言!”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强烈的控诉意味,“想必各位之前也都派人去医院核实过——秦傲男先生住着M国最昂贵的私人医院,使用的是国内最顶尖的治疗药物,聘请的护工更是24小时贴身照料,寸步不离!”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植物人躺卧在床六年多,如果没有极致精心的护理,身上早已布满褥疮,形容枯槁。但事实恰恰相反!”律师的目光转向原告席,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秦傲男先生不仅没有一处褥疮,反而面色红润,身体各项指标都维持在稳定状态。这一切,难道不是我当事人花费重金、聘请最有经验的护工团队,日复一日精心照料的结果吗?这样的付出,这样的真心,难道还不够吗?”
旁听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少人开始点头附和,显然被这番煽情的说辞打动。张雨晴坐在原告席上,指尖冰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她不得不承认,黛西夫妇确实为他们付出了很多,这份恩情她始终铭记于心,可这并不能成为他们剥夺自己抚养权的理由啊!
身旁的张念山感受到了她的颤抖,掌心微微用力,紧紧攥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冷静。张雨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翻涌,目光死死盯着被告席上的黛西夫妇,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一丝愧疚,可看到的只有坦然与无辜。
这时,被告律师再次开口,抛出了更具煽动性的言论:“其三,我的当事人黛西女士和杰克斯先生,确实是在未经秦傲男先生同意的情况下,使用了他的生殖细胞。但我想问问在座的每一个人,我们难道不应该感激杰克斯先生和黛西女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