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五六天的时光便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里悄然溜走。张雨晴的身体在张念山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渐渐好转,已经能下床缓慢行走,脸色也褪去了几分病态的苍白,多了些鲜活的气色。这些天里,她偶尔会从郭雪的口中听到许洪亮的名字,也断断续续得知了他的状况——依旧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和她刚醒来时别无二致。
脑海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张雨晴始终分不清,那个和她朝夕相处五年的男人,到底是温柔体贴的霍尔斯,还是郭雪口中那个承诺要做她兄长的许洪亮。可模糊的记忆碎片里,无论他叫什么名字,给予她的好都是真切到无法忽视的。那些深夜里为她掖好的被角,生病时熬好的热粥,失意时温柔的安慰,还有危险降临那一刻挡在她身前的背影,点点滴滴,都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心底,挥之不去。
这天午后,阳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斑。张雨晴看着身旁正低头给她削苹果的张念山,轻声说:“张念山,我想去看看许洪亮。”
张念山削苹果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她,眼底没有丝毫不悦,只有担忧:“你的身体刚好转,能行吗?要不要我扶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张雨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坚定。她知道,有些事,她必须亲自去面对,有些话,也必须亲自对那个昏迷的人说。
张念山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阻拦,只是细心地帮她理了理衣角:“那你慢点走,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
“嗯。”张雨晴点了点头,掀开被子,慢慢挪到床边,穿上了张念山早已为她准备好的软底鞋。鞋子很合脚,踩在地上软软的,就像这些天张念山给予她的呵护。
许洪亮的病房就在隔壁,不过几步之遥。张雨晴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每走一步,心里的情绪就翻涌得更厉害。愧疚、感激、牵挂,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推开门,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医疗仪器发出的轻微滴答声,在空气中缓缓流淌。许洪亮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几根细细的管子,连接着旁边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平稳的曲线,证明着他还在努力地活着。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张雨晴缓缓走到病床前,轻轻拉开椅子坐下,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许洪亮的脸上。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她想起了五年前,两人在M国醒来时的茫然无措,他紧紧牵着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在。”她想起了他们一起搭建那个小小的家,处处充满了温馨,他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会在她疲惫时给她按摩,会在她头疼时笨拙地安慰她。她想起了他们的两个孩子,笑起来时像弯弯的月牙,每次看到孩子,他脸上的笑意都会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五年来,无论她多么任性,多么无理取闹,他都始终包容着她,宠着她,把她当成珍宝一样呵护。哪怕是在失忆的状态下,他对她的好也从未打过半分折扣。
可如今,他却静静地躺在这里,不省人事。张雨晴知道,他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要保护她。
“霍尔斯……”张雨晴喃喃自语,刚喊出这个叫了五年的名字,又猛地停住,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不不,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许洪亮?”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他,最终只是停在了半空中,指尖微微蜷缩着。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恢复从前的记忆,但是郭雪他们都告诉我,你就是许洪亮。”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们说,以前咱们是同学,是最好的朋友,后来,你说要做我的兄长,一直保护我。再后来,我们一起坐着飞机来到M国,然后就失忆了,醒来后便生活在了一起,一过就是五年。”
“这五年来,真的谢谢你。”她哽咽着,话语断断续续,“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谢谢你对我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