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楼内,极致的奢华与无形的压抑交织碰撞,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巨大的穹顶琉璃瓦透下被锁灵城暗红天光过滤后的昏沉光线,又被下方无数镶嵌在墙壁、廊柱上的巨大夜明珠折射,将整个拍卖主厅映照得如同虚幻的梦境。空气里,价值千金的凝神灵香竭力散发着清雅宁神的气息,却依旧无法彻底掩盖那股深入骨髓的、混合着硫磺与玉杯石化粉尘的腐朽甜腻。
权贵们如同精心打扮的玉偶,坐在铺着雪白妖兽皮毛的软椅中。他们衣着华美得刺眼,锦缎流光,宝石生辉,腰间、腕间、发髻上佩戴的净尘玉佩散发着柔和的净化白光,映衬着一张张苍白而矜持的脸。几乎人手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杯,或轻啜着地脉稻精酿的琥珀琼浆,或品味着千年灵茶升腾的氤氲,姿态优雅,眼神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与贪婪。杯底的锁灵咒在灯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黑芒,杯壁内侧的灰白粉末随着每一次啜饮,悄然滑入喉咙。
莫离、云无月和伪装成老仆的鬼手七,坐在大厅最边缘、光线相对昏暗的一角。他们的位置毫不起眼,如同投入湖面的几颗小石子。莫离微微垂着眼睑,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刻意收敛着气息,扮演着一个见识有限、只是来碰碰运气的普通“阴玉商”。然而,他搁在扶手上的左手,指节却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掌心早已被指甲刺破,渗出丝丝冰凉的黏腻。
拍卖台上,身着华美长袍、声音抑扬顿挫如同唱诵的拍卖师,正激情四射地展示着一件件令人咋舌的珍品。
“千年地脉藤心一截!蕴含磅礴创世生机,乃突破锻魄境瓶颈的无上圣品!起拍价,五万上品灵石!”
“由融脉境巅峰修士命魂器碎片熔铸而成的‘裂魂匕’胚体!自带一缕锋锐煞意,稍加祭炼,威力无穷!起拍价,八万!”
“地脉异种‘影遁貂’幼崽一对!天赋影遁,灵智初开,驯化后乃追踪、匿形的绝佳助力!起拍价,三万!”
每一次落槌,都伴随着灵石袋沉重的碰撞声和权贵们矜持的举牌。数字节节攀升,轻易突破十万、二十万关口,如同流淌的不是灵石,而是无用的沙砾。那些端坐于前排雅阁、被珠帘或薄纱遮掩的身影,偶尔举牌,报出的数字更是让整个大厅都为之屏息。莫离能清晰地感知到从那些雅阁中弥漫出的、如同山岳般厚重的气息——那是宗门长老、世家老祖级别的存在,他们才是这场游戏真正的操盘手。他们的每一次举牌,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碾压感。
时间在莫离紧绷的神经上缓慢爬行,每一息都如同刀割。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那些潜在的竞争者,将一张张苍白倨傲的脸、一个个代表雄厚财力的号牌默默记下。鬼手七扮演的老仆低着头,肩膀微不可察地颤抖,不知是紧张还是被这天文数字刺激的。云无月则依旧清冷如月,薄纱下的眼眸平静地观察着拍卖师的动作和场内能量的微妙流动,如同最精密的仪器。
终于,当一件流光溢彩的霓裳羽衣以十五万上品灵石的价格落槌后,拍卖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敬畏与蛊惑的郑重。
“诸位尊客,接下来,将是本次拍卖会倒数第三件压轴重宝!” 拍卖师的声音刻意压低,却通过某种扩音装置清晰地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魔力。整个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连玉杯轻碰的脆响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拍卖台中央。
两名气息沉凝、身着天工宗服饰的护卫,推着一辆覆盖着厚重黑绒布的小车缓缓上台。黑绒布被拍卖师猛地掀开!
嗡——!
一股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某种令人灵魂深处悸动不安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整个大厅!空气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分。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通体漆黑、约莫一尺见方的金属方匣!匣体非金非铁,材质幽暗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缓慢扭曲游走的暗红色符咒,符咒线条细密诡异,散发出强大的镇压之力,仅仅是看上一眼,都让人心神不宁,仿佛灵魂都要被其吸扯禁锢——镇魂匣!
就在镇魂匣暴露在灯光下的刹那!
“呜——!”
一声低沉到近乎无声、却直接在莫离灵魂深处炸开的悲鸣骤然响起!他怀中的骨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