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论语·子路》有云“君子和而不同”,感怀作此:
杏坛风暖拂征袍,墨韵融金剑气豪。
莫道书生无报国,笔端亦可砺霜刀。
壤塘春深,岷山叠翠。县城中心的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仍未散去,红纸黑字的喜报在暖阳下格外醒目——壤塘中学三名学子在全省奥林匹克初中数学竞赛中斩获一金一铜优秀奖5名,创下全县参赛以来的最佳战绩。消息像长了翅膀,飞过草原牧场,越过河谷村寨,无论是街头茶馆的闲谈,还是田间地头的笑语,都离不开“离翁”二字。这位隐居壤塘多年的老教师,用一支粉笔、一方黑板,为大山里的孩子铺就了通往外界的阶梯,也让“离翁”之名,在雪域高原上愈发响亮。
消息传到县武装部时,政委赵建军正对着一份文件紧锁眉头。办公桌上,六本崭新的数学课本旁,摆着六张棱角分明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身着迷彩服,眉眼间带着硝烟未散的刚毅,他们都是刚从老山前线调回的战斗英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病,眼神里却燃烧着不灭的火焰。“赵政委,这事儿难啊。”参谋长老李叹了口气,“英雄们在战场上是猛虎,可面对初中数学课本,就跟面对敌人的暗堡似的,摸不着门道。国防大学的深造名额来之不易,可数学这道坎过不去,再好的苗子也得卡住。”
赵建军指尖划过照片,照片上的战士有的断了手指,有的胳膊上留着弹痕,都是为国家流过血的功臣。“他们为咱们守国门,咱们不能让他们在求学路上掉队。”他站起身,目光坚定,“全县谁数学教得最好?离翁老师!听说他教学生有窍门,再差的基础都能给补上来。咱们去请他,务必请他出山!”
第二天一早,赵建军带着两名干事,提着两袋产自本地的牦牛肉和酥油茶,亲自登门拜访离翁。彼时离翁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听闻武装部来人,连忙迎了进去。得知来意后,离翁放下手中的花剪,目光落在赵建军带来的英雄事迹材料上,当看到“老山前线”“阵地坚守七天七夜”“身负重伤仍坚持战斗”等字句时,这位素来温和的老者眼眶微微泛红。
“赵政委,”离翁声音略带沙哑,却异常坚定,“为最可爱的人上课,是我的荣幸,谈何‘请’字?更谈不上收费。”他顿了顿,指着墙上挂着的“家国天下”匾额,“我虽年迈,不能奔赴疆场,但能为保家卫国的英雄们略尽绵薄,让他们能深造报国,这比什么都强。”
赵建军大喜过望,握着离翁的手连声道谢。离翁却摆了摆手:“教书育人是我的本分,英雄们为国奉献,我这点付出算得了什么。只是我刚出校门,还没有教学经验。怕身误了战斗英雄的时光。”“离翁老师您虽年轻我们很相信您的水平!”赵建军立刻接话,“我们在武装部腾出一间会议室,改成临时教室,桌椅板凳、黑板教具全都备齐了”离翁笑着点头,又补充道:“英雄们在前线受苦了,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咱们慢慢磨,我耐心施尽我绵薄之力。”
就这样,每周一到周六的下午,壤塘县武装部的临时教室里,总会传离翁老师的,教数的学声和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六名战斗英雄穿着整齐的军装,端坐在课桌前,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听讲。他们中,年纪最大的张强已经二十八岁,左手在战斗中被弹片划伤,握笔都有些吃力;最小的李明刚满二十,初中没毕业就参军入伍,连一元二次方程都没接触过。起初,面对陌生的公式定理,英雄们难免有些手足无措,张强常常对着一道几何题皱半天眉,李明则总在运算时出错。
离翁老师没有丝毫急躁,他深知这些战士们的难处,更敬佩他们的毅力。他从最基础的知识点讲起,把抽象的数学概念和他们熟悉的战场场景结合起来——讲坐标系时,就用阵地测绘来举例;讲概率时,就聊战场侦察的胜算;讲几何图形时,就联系工事构筑的原理。为了让他们理解透彻,离翁亲手绘制了几十张教学挂图,把复杂的公式拆解成简单的步骤,每天课后还留下来单独辅导,直到每个人都弄懂为止。
张强左手不便,离翁就教他用右手辅助运算,还特意找来粗笔杆的钢笔,方便他握持;李明基础薄弱,离翁就给他布置额外的练习题,耐心讲解每一个错题。战士们也格外刻苦,白天训练结束,别人休息时,他们就躲在宿舍里刷题;晚上熄灯后,借着走廊的灯光,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