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
大明王朝的最高学府,今日竟比最热闹的东城市集还要喧嚣。
一场由新晋儒林领袖林复之紧急筹办的盛大文会,在此召开。京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大儒、名宿,以及数千名来自国子监和京中各大书院的学子,将这座古老的圣地挤得水泄不通。
秋日高阳,照耀着彝伦堂前那黑压压的人群,每一张年轻的脸上,都带着一丝被煽动起来的激愤与神圣的使命感。
他们感觉自己正在见证历史。
时近午时,林复之身着一袭月白色儒衫,缓步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
他环视下方攒动的人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与悲悯。
“诸位同道!”
他的声音清朗,自带一股穿透力。
“今日,我等在此集会,非为争名,非为夺利,只为一件事——天心示警!”
简单的八个字,瞬间让全场数千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气氛,被推向了第一个高点。
林复之没有再多言,只是侧过身,对着后方轻轻一引手。
一名身着得体儒衫的小童,在万众瞩目之下,被牵上了高台。
他看起来不过七岁光景,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双眼睛清澈得像是山间的清泉。
面对台下黑压压的数千人,他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怯场。
“此子,林慧,乃我林氏一远房族弟。”
林复之介绍道,声音里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三岁识千字,五岁通四书,天赋异禀!今日请他前来,是想让诸君见证一番,何为……圣人血脉,天授其才!”
台下议论声四起。
“神童?这年头神童可不少见。”
“看着倒是机灵,不知有何真才实学。”
“林公子如此郑重,想必此子绝非凡品。”
林复之对着小童林慧温和一笑,点了点头。
林慧上前一步,对着台下众人深深一揖,动作标准,宛如演练过千百遍。
而后,他稚嫩的童音,响彻全场。
“《孟子·告子上》,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
他开始流利地背诵《孟子》。
这不算稀奇。
可当他背完一整段后,竟没有丝毫停顿,便将整段文字倒着又背了一遍,吐字清晰,无一错漏。
“……西流则东,方东诸决,也水湍犹性……”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倒背如流!
这考验的已经不只是记忆,更是心智!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林慧又开口了。
“《大学》,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这一段《大学》,他竟然也是倒背如流!
“哗——!”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怪物!这简直是怪物啊!”
“这等记忆力,闻所未闻!”
“便是过目不忘的状元之才,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地步!”
惊叹声此起彼伏。
林复之抬手,虚虚一压,待现场稍稍安静,他的目光看向了台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何翰林,您是士林前辈,可否请您,亲自考校一二?”
被点到名的,是一位在翰林院供职了四十多年的老学究,以学问严谨、眼光挑剔而闻名。
老翰林抚着花白的胡须,缓步走出,他看着台上的林慧,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怀疑。
“好个小娃娃。”
他声音洪亮。
“背书不过是死功夫。老夫今日,便以‘秋日怀古’为题,命你七步成诗,你可敢应?”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作诗,考验的是才情与灵气,绝非死记硬背可比。
更何况是七步成诗,这对于一个成年进士都是极大的挑战,何况一个七岁的孩子?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林慧小小的眉头微微一蹙,似乎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