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郎中张度的汇报,李庸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的微笑。
“私购铁料,山中异响……”
他慢悠悠地说道:“这张大人放心,此事我们锦衣卫接下了。”
送走张度,李庸脸上的笑容变得阴冷。
他嗅到的不是什么危险,而是油水的味道。
能有这么大手笔的,非富即贵。
只要查出来,不管对方是谁,都是一笔泼天的功劳,更是数不尽的孝敬。
他对着堂下喊道:“来人,把卷宗给袁彬送去,让他去查。”
一名心腹凑上前来,低声道:“干爹,袁彬那家伙油盐不进,只认死理,让他去,怕是……”
李庸冷笑一声。
“就是要让他去。”
“这案子看着蹊跷,让他这头犟牛去前面探路,正好。查出来了,功劳是我的;查不出,或者踢到铁板,死的也是他。”
“去办吧。”
……
一间狭小的公房内, 堆满了发黄的卷宗。
袁彬正用一块布, 仔细擦拭着自己的绣春刀。
他三十出头, 面容普通, 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
极少有人知道,这位在北镇抚司以查案闻名的校尉,还有一个武艺远胜于己、却籍籍无名的双胞胎弟弟,名叫袁忠。
就在大军出征前夜,乾清宫一纸密诏,将袁彬悄然留于京城,却令其弟袁忠顶替了他的身份,编入御驾亲军之中。
这一切,只因天子朱祁镇偶然得知袁忠武艺更为高强,出于对自己安危的绝对看重,才行此“狸猫换太子”之举,为自己此行多加一道“护身符”。
而也正是因为这道私心密令,才有了后续土木堡惨败之后,被俘的袁忠急中生智,冒用其兄“锦衣卫校尉袁彬”之名号,以一个有分量的官方身份保护在太上皇身边,并以此震慑也先,为自己和旧主在瓦剌营中争取到了一线生机的后续。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京师,真正的袁彬对此一无所知。
他信奉的,依旧只有一件事——查案, 查明真相。
卷宗被送了过来。
袁彬打开,一目十行地扫过。
“铁料……木炭……西山惊雷……”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最后停在了京师西北角的西山区域。
“有点意思。”
他没有像李庸那样想去捞钱,而是被案件本身勾起了兴趣。
他叫来一名手下。
“去,把京城所有铁料黑市的线人,都给老子叫过来。”
一个时辰后。
十几名三教九流的线人,战战兢兢地站在袁彬面前。
袁彬没有废话,直接将一张百两的银票拍在桌上。
“最近,谁在吃铁?”
线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名尖嘴猴腮的汉子舔了舔嘴唇,上前一步。
“袁爷,有几拨人,来路很野,不像是道上的。”
“他们不要铺子里的货,专吃我们从各处凑来的散货,有多少要多少。”
袁彬眼神一凝。
“钱呢?从哪来的?”
“钱都是现银,崭新的官银,好几个大钱庄出来的。”
“哪个钱庄?”
“福盛、通达……还有,还有郕王府在德胜门内的大通钱庄!”
“郕王府?”
袁彬的眉头,第一次紧紧锁了起来。
那个在朝堂上死谏,被皇上禁足,然后心灰意冷跑去西山修道的病秧子王爷?
就在此时,另一名手下匆匆来报:“大人,我们在通州码头,截获了一批准备运往黑市的生铁。船上的船夫招认,他们卸货的地点,就在西山脚下的一个隐秘渡口!而且,他还见过几次,有穿着郕王府仆役服色的人在那一带出没!”
袁彬猛地站起身。
资金流向(钱庄)、物资流向(西山渡口)、人员(王府仆役),三条线索,完美地指向了同一个目标。
他要这么多铁料干什么?
打一套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