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网带,落在对面呆若木鸡的张少脸上。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沉寂,而是如同解冻的冰川,带着一种沉寂多年后重新苏醒的冷冽。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动作。
他松开了右手。
球拍带着那颗球,轻轻落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接着,他抬起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伸向那缠绕了不知多少层、早已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白色绷带。手指灵活地找到末端,开始一圈、一圈地解开。
绷带滑落,像褪去一层陈旧的茧。
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而有力,肌肉的轮廓在阳光下勾勒出清晰的阴影。皮肤上,一道狰狞扭曲的疤痕,从肘关节内侧一直延伸到手腕上方,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这条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臂上。那是旧日的勋章,也是刻骨的伤痛。
绷带完全解开,飘落在地。
林修活动了一下左手五指,指关节发出几声清脆的“咔哒”声。他弯腰,用左手捡起了地上的球拍,掂了掂分量,动作自然得仿佛他天生就是个左撇子。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张少,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用左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惊骇欲绝的面孔,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锋利如刀的弧度。
“照样赢你。”
“轰!”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死寂的空气。短暂的、窒息般的沉默后,是炸裂般的喧哗!
“左…左手?他要用左手打?”
“开什么玩笑!他右手都接不稳球,左手不是更废?”
“不对…不对!刚才他接那个球…你们看到了吗?那根本不是什么运气!那是…”
“我的天!他左手有伤疤!他以前到底是谁?”
张少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色。羞辱、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在他胸腔里疯狂翻滚。他指着林修,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你…你他妈放屁!一个废人,也敢跟老子叫板?用左手?老子让你连球都摸不到!”
他几乎是咆哮着冲到发球位置,粗暴地将球拍塞给旁边的球童,自己抓过两颗新球,眼睛死死盯着林修,像是要用目光把他撕碎。他要用更快的球速,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废物彻底打垮!让他当众爬着离开球场!
林修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安静地走到接发区。左手握着球拍,小臂上那道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微微屈膝,身体重心下沉,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摆出一个标准的接发球预备姿态。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滞涩,仿佛这具身体早已将左手持拍的每一个细节刻进了骨髓。
“装!继续装!”张少狞笑着,狠狠地将球抛向空中,身体如一张拉满的弓,爆发出全身的力量,挥拍猛抽!
球再次化作一道黄色的死亡射线,直射林修的反手位(因为林修左手持拍,反手位变成了他的正手位),速度和力量比刚才那记更胜一筹!他要彻底摧毁对方的信心!
林修动了。
没有预想中的狼狈。他的左脚只是轻盈地向左前方跨出一小步,身体如同被风吹动的柳枝,自然舒展。左手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球拍迎向来球。
依旧是那声轻响——“啪”。
球,再次被稳稳地停在拍面中央。巨大的冲击力仿佛泥牛入海,没有引起丝毫波澜。林修甚至没有做任何后续的引拍动作,只是手腕顺势向上一带。
那颗球,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听话地、高高地越过球网,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张少脚下不远处的发球区内。
一个标准到极致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甚至可以说是“喂球”的接发回球。
侮辱性拉满。
“噗…”场边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
张少的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当众戏耍的小丑。他怒吼一声,冲上前,抡起球拍就是一个势大力沉的正手抽击!他要将这颗该死的“喂球”狠狠砸向林修的脸!
球呼啸着飞向林修。林修这次甚至没有移动脚步。他只是站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