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海的风带着浓重的咸腥和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亘古不变的腐朽气息,吹拂着“犀牛”越野车布满弹痕和灰尘的车身。随着距离拉近,那片深暗的带状区域逐渐显露出真容——那并非蔚蓝,而是一种近乎墨色的、沉重的深灰,海面异常平静,几乎没有波浪,如同死水,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天空是同样的铅灰色,低垂地压在墨色的海面上,界限模糊,仿佛融为一体。
“废弃哨站阿尔法,应该就在前面那片临海的悬崖下面。”韩啸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点,声音因伤痛而有些虚弱。
车辆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和沙石掩埋的旧时代公路遗迹,颠簸着驶向海岸线。左前轮的异响越来越刺耳,引擎也时不时发出过热的报警。
终于,在绕过一片被海风侵蚀成奇形怪状的礁石区后,一个建立在悬崖底部、半嵌入岩壁的混凝土结构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
哨站规模不大,主体是一个两层楼的方形堡垒,外墙布满斑驳的苔藓和海盐侵蚀的痕迹,几扇窗户都已破碎,黑洞洞地敞开着。旁边还有一个坍塌了一半的雷达基座,锈蚀的金属支架扭曲着指向天空。一条水泥坡道从主建筑延伸出来,通往一个被锈死的大门封锁的车库。整个哨站透着一股被时间和遗忘彻底占据的死寂。
“就是这里了。”林默将“犀牛”停在坡道下方相对隐蔽的角落,熄了火。引擎盖下立刻传来滋滋的散热声。
众人下车,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除了风声和海浪(如果能称之为海浪的话)轻轻拍打下方礁石的微弱声响,再无其他动静。
“武岩,磐石,检查车辆,看看能不能修复。夜枭,苏婉,警戒外围。灵狐,尝试探测哨站内部。林默,秦博士,韩队,我们进去。”隼迅速分配任务。
林默走到那扇锈死的车库大门前,双手按在冰冷的金属上,空间感知向内延伸。里面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杂物,没有生命反应。他稍微用力,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被强行推开一道可供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合着霉味、灰尘和海腥气的陈旧空气扑面而来。
众人依次进入。车库内光线昏暗,停着一辆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旧时代军用吉普,轮胎早已瘪掉。角落里散落着一些工具箱和零件箱,大多已经锈蚀不堪。
穿过车库,连接着主堡垒的后门同样锈蚀,但被林默轻松推开。
主堡垒内部更加阴暗,只有从破损窗户透进的些许天光。一层是一个开阔的空间,似乎是曾经的指挥室兼生活区。几张金属桌椅东倒西歪,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墙壁上挂着早已模糊的作战地图和规章制度牌。一个角落里堆着腐烂的床垫和一些生活废弃物。空气凝滞,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止了流动。
“没有近期活动痕迹。”隼仔细检查着地面,只有他们自己留下的脚印。
秦博士一进来,目光就被墙壁上那些模糊的图表和角落里一个半敞开的、写着“档案室”的铁柜吸引了过去。“这里!这里可能还有资料!”
他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开始在那堆散发着霉味的纸质文件中翻找起来。对于他来说,这些旧时代的遗留物可能藏着通往“陨龙之渊”的蛛丝马迹。
韩啸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椅子坐下,疲惫地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他的伤势需要静养,但眼下的环境显然不是理想之地。
林默则站在原地,眉头微皱。从踏入这个哨站开始,他意识海中那些断断续续的低语,突然变得清晰和频繁起来!
不再是毫无意义的碎片,而是仿佛受到了某种特定环境的激发,开始围绕着几个核心的概念回响:
“守望……于此……”
“记录……扭曲……”
“屏障……裂隙……”
“彼端的……呼唤……”
这些低语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刷着他的意识。与之相应的,他怀中的陈深日记本,也传来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明显的温热感,甚至微微震颤起来。体内的混沌晶体旋转加速,与低语、日记本形成了一种奇特的三角共鸣。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向着堡垒的二楼延伸而去。
“楼上……有东西在呼唤我。”林默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