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江宁城北门官道尘头大起,永嘉侯的仪仗浩浩荡荡而至。旌旗招展,甲胄鲜明,永嘉侯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年约四旬,面皮白净,三绺长髯,看似儒雅,唯有一双细长眼眸开阖间精光闪烁,透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江宁知府李崇明率大小官员早已在城外接官亭迎候,场面隆重。然而,永嘉侯敏锐地察觉到,人群中独独少了通判周显宗,且不少官员神色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
“周通判何在?”永嘉侯下马,与李崇明见礼后,看似随意地问道。
李崇明额角见汗,支吾道:“回侯爷,周通判……今日身体抱恙,未能前来迎候。”
“抱恙?”永嘉侯眉头微蹙,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他不再多问,在众官员簇拥下,准备入城。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从城内疾驰而出,玄甲锐士,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迎接的队伍。为首者,墨氅银鞍,面如寒玉,正是林惊澜!
“永嘉侯,别来无恙?”林惊澜端坐马上,并未下马,目光平静地看着永嘉侯,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永嘉侯脸色一沉:“镇国公?你这是何意?”他目光扫过林惊澜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锐士,心中警铃大作。
林惊澜并不答话,只是轻轻一挥手。柳如烟越众而出,手持一卷文书,朗声道:“奉钦差大人令,宣读江宁通判周显宗罪状!”
她的声音清越,以内力送出,清晰地传遍全场:“查,江宁通判周显宗,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皇恩,反勾结江湖匪类,于昨日午时,调动府兵,并纠集亡命之徒数十,于栖霞山设伏,袭击钦差大臣,意图劫夺证物,形同谋逆!人证(周府师爷及被俘府兵)、物证(缴获兵器、弩箭及周显宗调兵手令)俱在,罪证确凿!”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袭击钦差,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李崇明等官员更是面无人色,他们或多或少知道周显宗与永嘉侯的关系,此刻生怕被牵连。
永嘉侯脸色瞬间铁青,他万万没想到,林惊澜动作如此之快,手段如此狠辣,竟在他刚刚抵达,立足未稳之际,就当众抛出了如此重磅罪状!这无异于当众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胡说八道!”永嘉侯强自镇定,厉声道,“周显宗乃朝廷命官,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林惊澜,你无凭无据,岂可随意污蔑朝廷命官!”
“无凭无据?”林惊澜冷笑一声,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永嘉侯,“侯爷是要本官现在就将人证物证当众展示,让江宁百姓与诸位同僚都看看,周显宗是如何在你的‘庇护’下,行此谋逆之举的吗?”
他特意加重了“庇护”二字,意有所指。
永嘉侯呼吸一窒。他心知肚明,周显宗所为必定留下了痕迹,若真当众对质,不仅周显宗完了,连他自己也难逃干系,至少一个“失察”“纵容”的罪名是跑不掉的。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绝不能冒险。
“即便周显宗有罪,也当由三法司会审,岂容你钦差独断?”永嘉侯试图抓住程序问题。
“侯爷莫非忘了?”林惊澜语气转冷,带着钦差特有的威仪,“本官奉旨南下,查办漕银失窃大案,有临机专断之权!周显宗袭击钦差,阻挠办案,本官依律将其拿下问罪,有何不可?还是说,侯爷认为,袭击钦差这等谋逆大罪,也算不得什么紧急之事,需要慢慢走三法司的程序?”
他句句占理,字字诛心,将永嘉侯逼得哑口无言。在场官员噤若寒蝉,无人敢在此刻为永嘉侯发声。
林惊澜不再看他,对慕容婉下令:“慕容将军,即刻带人查封周府,将一干人犯缉拿归案,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慕容婉抱拳领命,立刻率一队锐士,如狼似虎般冲向城内。
永嘉侯眼睁睁看着林惊澜的人马行动,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他初来乍到,带来的亲卫有限,在林惊澜这支如狼似虎的锐士营面前,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这当头一棒,打得他晕头转向,颜面尽失。
林惊澜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永嘉侯,语气平淡却带着深意:“侯爷远来辛苦,还是先入城安顿吧。至于周显宗一案,本官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朝廷,也给侯爷一个‘交代’。”
他将“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