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姚小星早已按季知棠之前的吩咐,将周彦辰带来的新鲜海蜇处理妥当。这海蜇腥涩,需得仔细打理。
他先用细盐反复揉搓海蜇表面,搓掉那层滑腻的黏液和可能藏匿的细沙,再用清水浸泡,如此一番操作,既去除了腥气,也泡掉了海蜇本身过多的咸味与涩感,只留下洁净的、半透明如琉璃般的质地。
季知棠走进厨房,看到盆中那厚实、弹韧、处理得干干净净的海蜇头与海蜇皮,心中便有了主意。
这海蜇品质极佳,个头也足,索性今晚的主菜就围绕着它来做了,刚好可以做个“海蜇三吃”,再配上姚小星和陈婆婆准备的其他几样家常小菜,倒也丰盛。
她挽起袖子,系上围裙,立刻动手。
第一道,便是最经典也最能凸显海蜇本味的凉拌海蜇。
她取过泡发好的海蜇皮,利落地切成半指宽的均匀长条,沥干水分后放入一个白瓷大碗中。接着依次加入适量的香醋、酱油,再撒上一撮切得极细的姜丝和翠绿的葱花。
最后,淋上几滴香气纯正的芝麻油,再稍稍撒上一点白胡椒粉用以提味去腥。她用筷子熟练地拌匀,让每一根海蜇条都均匀地裹上酱汁,然后便放在一旁静置,让味道慢慢渗透进去。这道菜吃的就是个脆嫩爽口,醋香能引出海蜇的鲜,最是开胃,下酒或是配粥都极好。
第二道,她打算做海蜇炒鸡蛋,取其家常风味,追求软嫩与脆感的奇妙结合。
她将一部分海蜇切成指甲盖大小的小丁,锅中烧开水,把海蜇丁放进去快速焯烫一下,眼见着海蜇丁微微卷曲便立刻捞出,投入凉水中过凉,再沥干。这一步是关键,若煮得久了,海蜇便会失去脆感,甚至化掉。
另一边,她取了几枚鸡蛋磕入碗中,加入少许清水和盐,用筷子快速搅打均匀,直至蛋液泛起细密泡沫。加点水,炒出来的鸡蛋会更蓬松软嫩。
热锅下菜籽油,油热后倒入蛋液,用木铲快速划炒,蛋液迅速凝固,形成金黄蓬松的蛋碎,火候掌握得极好,鸡蛋刚熟便盛出,确保口感嫩滑。
就着锅里余油,放入几片生姜爆香——因着季知蘅不爱吃姜却又需要姜味去腥,她特意切成薄片,方便小妹挑拣。随后倒入焯好的海蜇丁,快速翻炒约莫一分钟,再将炒好的蛋碎倒回锅中,沿着锅边烹入半勺米醋,醋遇热锅激发出醇酸香气,能进一步提鲜去腥,再加入少许盐调味,快速翻炒均匀即可出锅。
只见盘中鸡蛋金黄软嫩,海蜇丁晶莹脆弹,黄白相间,看着便引人食欲。
第三道,她用了剩下的、肉质更厚实的海蜇头,来做一道海蜇炖豆腐,取其温润鲜醇,适合微凉的春日傍晚暖身。
海蜇头切成拇指大小的块状,本地的嫩豆腐也切成适口的方块,放入沸水中略焯一下,去除豆腥味。又准备了几片火腿增鲜,以及葱段、姜片。
取来一个干净的陶罐,倒入每日店里都会熬煮的高汤做底,放入火腿片、姜片,大火烧开后便转为小火,慢炖了约半炷香的时间,让火腿的咸鲜风味慢慢融入汤中。
接着,下入豆腐块和海蜇块,继续保持小火,炖煮约一炷香的功夫。海蜇不宜久炖,否则会失去那点微妙的脆感,变得软烂。
时间一到,加入少许盐调味,撒上葱段,再盖上盖子焖上一小会儿,让葱香融入汤中即可。
这道汤品,汤色清亮,滋味鲜醇,豆腐吸饱了海蜇与火腿交融的汤汁,入口嫩滑,海蜇块则在软嫩中依旧保留着一分韧脆,口感层次丰富。
季知棠手脚麻利,几道海蜇菜都是快手菜。那边陈婆婆和姚小星也炒好了两个时蔬,蒸好了米饭。当最后一道海蜇炖豆腐端上桌时,西边的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天际残留着一片绚烂的晚霞。
众人围坐一桌,除了去酱园住的周跃,自家人连同周彦辰都在。桌上摆得满满当当:晶莹爽脆的凉拌海蜇丝,黄白分明、香气诱人的海蜇炒鸡蛋,汤鲜味美的海蜇炖豆腐,还有素炖萝卜、炸小杂鱼,以及孜然羊排。
海蜇在沿海不算稀罕物,但寻常百姓家多吃的是便于储存的干海蜇,发泡起来费时费力,且风味总不及这等极致新鲜。像这般直接用刚离水不久的新鲜海蜇烹制菜肴,对在座大多数人来说,还真是头一遭。
“周大人带来的这海蜇,真是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