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看完了最后几炮。最初的兴奋、嗜血的狂热、掌控雷霆的快感,随着目标的彻底消失而逐渐褪去。面对眼前这片被他亲手制造的、无边无际的、死寂的废墟,他甚至感到了一丝……难以忍受的无聊和巨大的空虚。
对手太弱了,弱到毫无还手之力,弱到让他这柄渴望挑战天下英雄的利剑,有一种全力劈砍却只击中了一团虚无的失落感。这种胜利,缺乏他骨子里渴望的那种刀锋相撞、力量对抗的激情与荣耀。
他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这不合时宜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转身返回了虽然简陋却象征最高权力中枢的中军大帐。
约莫半个时辰后,当最后一丝重炮发射后的硝烟也渐渐被风吹散,大帐外传来了第二军军长李锋极其急促、甚至有些踉跄的脚步声,以及他那完全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某种荒诞感的呼喊。
“侯爷!侯爷!”李锋甚至忘了最基本的军礼,一把掀开帐帘闯了进来,脸上肌肉抽搐着,眼神涣散,声音尖利得不似人声,“您……您快出去看看吧!咱们……咱们好像有点……他娘的用力过猛了!昭武城……它……它没了!真的没了!”
“没了?”项羽正对着沙盘思索下一步进军路线,闻声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疙瘩,不悦地放下手中的指挥棒,“胡说八道什么?城墙塌了就叫没了?李军长,注意你的措辞和仪态!”
“不是……不是城墙塌了那么简单……”李锋急得满头大汗,双手胡乱地比划着,仿佛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那超乎想象的景象,“是……是整个城!连城带人带房子带王宫!都没了!凭空消失了!就剩下一大堆……一大堆破烂!您去看看就知道了!末将……末将无法形容!”
看着素来以勇猛镇定着称的李锋竟露出这般见鬼似的表情,项羽心中终于升起一丝真正的凛然。他不再多问,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帐,在一众闻讯赶来、面带惊疑的将领簇拥下,再次登上前沿那座最高的了望台。
当他举起那支帝国工学院特制的高精度黄铜单筒望远镜,调整好焦距,望向原本昭武城巍然矗立的方向时,仅仅过了数息时间,他举着望远镜的手臂便僵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了一般,一动不动。
他瞬间明白了李锋那句语无伦次的“没了”背后,所包含的怎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含义。
没了。
是真的没了。
眼前,哪里还有半点城市的影子?没有高耸的城墙雉堞,没有林立的房屋街巷,没有繁华的市集广场,甚至没有明显的地标性建筑残骸,比如高大的神庙穹顶或者王宫的尖塔。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高低起伏的、由无数破碎的砖石、烧焦碳化的木料、扭曲变形的金属器件、融化又凝固的琉璃瓦、以及各种根本无法辨认原本形态的杂物堆积而成的……巨大的、冒着缕缕青烟和暗红色火光的、无比丑陋的垃圾山!
其面积是如此之广,以至于看上去仿佛一片新生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高原。
偶尔有几根特别粗大、焦黑如炭的巨大木梁,或者半截断裂的、雕刻着模糊花纹的石柱,如同巨兽死亡后腐烂露出的狰狞枯骨,顽强地、歪歪斜斜地刺出废墟的表面,无声却嘶哑地诉说着这里曾经的存在与辉煌。
整个区域被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如同骨灰般的尘埃和灰烬覆盖着,使得这片废墟在夕阳残存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毫无生机的苍白。
巍峨雄壮的月氏王都?曾经商旅云集、容纳数十万人口的西域重镇?
此刻,它仅仅存在于地图和记忆之中,成为一个冰冷的地理名词,一个即将被抹去的历史符号。在物理层面上,它已经被以一种最彻底、最暴烈、最无可挽回的方式,从大地上彻底抹平!连一块完整的砖头都很难找到!
项羽举着望远镜,久久无言。即便以他的心志之坚,杀伐决断、见惯尸山血海,面对自己一手主导、亲手造成的这番简直是改天换地般的恐怖景象,也不由得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这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战争了,这是天罚!是神怒!是凡人僭越了神权才能动用的毁灭之力!
“命令部队……”良久,项羽才缓缓放下望远镜,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