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讪讪笑:“瞧夫人说的。怎么是故意推托呢?宜姐儿是有父亲长兄的,我这个继母……”
王氏沉下脸,浑身散发出冷意:“江夫人只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江氏讷讷道:“我自然是同意的,只是……”
王氏眉头一挑,眼尾轻轻地扫过她,带着些不屑,话却是向着秀宜说的:“宜姐儿,叫丫鬟们收拾三两件你的衣物,带两个丫鬟跟舅娘走。我倒要看看,今儿有谁敢拦我们!”
江氏心里着急,暗暗咒骂张正军:死短命的,跑哪里野去了?怎么还不回来?面上却不显,含着笑:“廖夫人也太着急了些。就算要带宜姐儿去作客,也得要收拾些衣物,用些膳再走。这样急忙忙的,成什么样子?”
白芍早带着白菊、白草利索地收拾了两个包袱,笑盈盈地走出来,屈膝行礼:“回夫人,小姐常穿戴的都收拾出来了。横竖只是去看看外祖父,住个三两天就回来的,倒也尽够了。
江氏瞪着她,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张口就要骂。
不经意瞧见王氏似笑非笑的神情,出口的话就变成了:“瞧你这丫头,做什么急成这样?倒像是巴不得跟你家小姐出门去玩似的。”
秀宜拉着廖珠的手紧了紧。
廖珠眼珠一转:“娘,咱们快走吧。我还急着带表姐去看我正在绣的折枝海棠花禙子呢。表姐的绣功好,帮我绣下花蕊——我重绣了两次都不好看。”
王氏爱怜地望着她:“你这个淘气的。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表姐这样稳重?皮猴子一样静不下来,绣得好才奇怪呢。”
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外走。
廖珠忙拉着秀宜跟上。
秀宜回头瞧了几个丫鬟一眼:“白芍,你来扶着我。白菊、白草,把包袱抱好了。跌了我的东西是要挨罚的。”
几个丫鬟忙应着跟上去。
白芍匆忙间吩咐白芷:“我们不在也不许你偷懒。院子需得每天都扫。”
白芷垂着头低声应了。
一行人脚步匆匆出了将军府。
江氏跟在身后,又不敢强行阻拦,又不甘心就这样放秀宜回外祖父家,急得头上冒烟。眼瞧着秀宜快上马车了,到底不甘心,上前一把拉住,略略放大了声音:“宜姐儿,你可要想好了,真的不要家了吗?”
秀宜一只脚已经踩上了马凳,闻言回过头来,见墙角隐隐有人影晃动,心下了然,亦略略扬声,语气中透着些惊诧:“夫人这话奇怪。什么叫不要家了?难不成去看看外祖父和舅舅就是不要家?还是夫人又反悔了?不许我去看外祖父了?”
江氏急赤白脸:“我几时准许你去外祖家了?”
“哦?原来夫人不许?那我是在夫人眼面前,从住的小院子里飞出来的?夫人一路跟随到这里,突然又不许我去了?这是什么道理?”秀宜把踩在马凳上的脚又收了回来,声音里带上了哽咽,“罢了,横竖我没有亲娘,也只得任夫人捏扁搓圆。夫人既是反悔了,我又哪里敢违逆夫人?”
“你、你你……”江氏看看墙角处隐隐晃动的人影,不由气结。
将军府隔壁是忠勇侯赵羽的府邸。
赵羽同为武将,因军功封侯。妻子刘氏是四品武官的女儿。
因两家同为武将,妻子又都出身不显,素日里倒走动得颇为密切。
刘氏正在教女儿刺绣,听闻仆人禀报,不由皱了眉:“素日里那样聪明决断的人,怎么连个小姑娘也拿捏不了?竟然由着她在门口说出这样的话来?”
将军府斜对门却住着承恩侯孙建。孙建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娶的是博陵崔氏。
崔家和王家府邸相邻,又都出自五姓七望,是真正的世家大族。两人自小亲厚,一起长大,各自嫁人后也没断了往来。
崔氏向来瞧不起庶女出身的江氏,从不与她往来。此时听闻仆从禀报,不屑地撇撇嘴:“庶女终究是庶女。小家子气。”
又听说王氏带着廖珠也在,想了想,笑盈盈对女儿孙可芯道:“走,我们去看看王姨母和珠姐儿。”
母女俩带着丫鬟仆妇出了门,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巷子走到了将军府门前。
“珠儿姐姐。”孙可芯笑盈盈冲廖珠福了福,转向秀宜的方向,轻声问,“你怎么在这儿?这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