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军见了舅舅,规规矩矩行礼问安。
廖忠忙道:“外甥快起来。很不必客气。”
又蹙起眉,语气里满是疑惑,不解地道:“明明是个规矩知礼的好孩子,怎么周遭人提起,名声竟那么差?”
张正军恭恭敬敬地道:“不敢欺瞒舅舅,前些年受人蒙骗,的确荒唐了些。现在已幡然醒悟,准备去边关锻炼锻炼。”
廖忠抚着胡须,欣慰地点着头:“浪子回头金不换。好在如今醒悟,倒也为时未晚。”
张正军往前半步,双手交握,郑重地道:“今儿来,是有桩事想求舅舅帮忙。”
“你且说来听听。”廖忠并不立即答应。
“我这一走,余妹妹一人在那府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求舅舅怜惜,接了妹妹来给表妹作伴。”张正军也不遮遮掩掩,直说来意。
“可是你那继母有甚不妥?”廖忠皱着眉,疑惑地问。
张正军点点头:“口蜜腹剑,两面三刀说的就是她那样的人。宜姐儿十五岁了,我怕她拿捏宜姐儿的婚事。”
“可是发现了端倪?”
“她一直不露痕迹地撮合宜姐儿和她侄儿。幸得宜姐儿聪慧,并不上当。我就怕我不在的时候她们使阴招。”
廖忠一拍桌子:“她敢。”
张正军又郑重地行了一礼:“女子名节重要。我就怕宜姐儿一个弱女子,防不胜防。求舅舅怜惜。”
廖忠冷笑起来,叫张正军先坐下,又吩咐人去请王氏。
王氏闻讯匆匆赶来,听完前因后果,顿时怒上心头,当即对张正军道:“你且放心。我立即亲自去接宜姐儿。”
张正军忙不迭起身,对王氏深深一揖:“舅母大恩,外甥没齿难忘。”
王氏立即吩咐备马车,带着廖珠,由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去了将军府。
江氏听闻王氏来了,忙满脸堆笑地迎出来——且不说王氏的夫君本就是鬼医的独子,单论她自身,亦是吏部尚书之女,出身太原王氏。
那是江氏拍马也追不上的贵女,身份、气度、眼界都和她有云泥之别,无论如何也不敢得罪的。
王氏见江氏满脸堆笑,亦堆上假笑,二人彼此见了礼。
王氏爱怜地捋了捋女儿的鬓发,眸光温柔,面上露出些真心实意的笑:“不瞒夫人。我家这个淘气的想念她表姐了,特来接宜姐儿去舅舅家住几天。还请夫人给个方便。”
一边说一边往海棠院的方向走去。
江氏连忙笑着跟上:“夫人客气了。您是宜姐儿的舅母,什么时候来看宜姐儿都是使得的。”
王氏扭头瞅她一眼,眼神锐利如刀,刺得江氏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思忖:莫不是她知道了些什么?又想着不可能,两个孩子还糊涂着呢,她怎么可能知道?勉强自己镇定下来。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到了海棠院。
只瞧见院子门里头,那两株高大的西府海棠,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却还挂着一个个红通通的,小苹果似的海棠果,一簇簇的挤在一处,煞是好看。
小丫鬟白芷正在海棠树下扫落叶,远远的瞧见王氏,丢了扫帚就往屋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小姐、小姐。舅夫人来了。”
秀宜正倚在绣榻上养神,听见白芷喊,忙由白芍服侍着穿上绣鞋,迎出门来。
廖珠年纪尚小,素日里跟秀宜感情亲厚,一见到院门便忍不住连蹦带跳地小跑起来,急得王氏快走几步,一边喊:“小祖宗,你慢点儿跑。摔了跌了可怎么好?”
廖珠笑着回头:“阿娘放心,女儿腿脚利索着呢。”脚下却不停步,一溜烟进了院子。
秀宜扶着白芍,笑盈盈迎向她,柔声唤:“珠儿妹妹。”
廖珠在她面前刹住脚步,拉住她的手,轻轻晃呀晃,脸上都是笑:“宜姐姐,好些日子不见了,好想你哦。”
说到这里,又皱了眉头,仔细看着她的神情:“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可是受欺负了?告诉我,我叫阿爹阿娘替你撑腰。”边说边转回头,狠狠地瞪了赶过来的江氏一眼。
江氏心里一跳,面上堆出笑来,讪讪道:“瞧廖家小姐这话说的。宜姐儿可是我们将军府的嫡女,又有谁敢欺负她呢?”
廖珠冷哼一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