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洪流中的方程(1 / 5)

地库石室的寒意尚未从骨缝中散去,晋阳城上空,新的铅云已如铁幕般合拢。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带着土腥的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裂地图谶中预示的三足鼎立尚在谋划,现实中的灭顶之灾已如悬顶之剑,被智伯的毒手狠狠斩落!

“报——!算圣!急报!!”传令兵几乎是滚爬着冲上西门城楼,泥浆裹满全身,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恐惧的泪水,“上游……上游鹰愁涧!智伯的人……炸了分水堰!汾水……汾水改道了!正……正对着晋阳冲下来!”

轰隆隆——!!!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绝望的消息,天际传来连绵不绝、并非雷声的恐怖轰鸣!那是亿万吨失去束缚的河水,撕裂山崖,裹挟着巨石、断木、泥沙,如同挣脱地狱的洪荒巨兽,向着晋阳城,奔腾咆哮而来!大地在颤抖,连刚刚加固的城墙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城外的荒野瞬间被浑浊的巨浪吞噬,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

赵牧(周鸣)猛地转身,青铜傩面深嵌的晶石“眼瞳”死死盯向北方。视野尽头,一道连接天地的、翻滚着惨白泡沫和巨大阴影的浑浊水墙,正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沿途一切,向着晋阳西门——那刚刚经历崩塌、此刻仍在脆弱修复中的巨大伤口——碾压而来!

“智伯!!”王贲双目赤红,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指甲深深抠进城墙的砖缝。

“算圣!水势太猛!溃口新堤……顶不住啊!”墨离的副手,年轻的匠作头领鲁仲,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带着哭腔。

赵牧(周鸣)没有回应。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思维,都已投入到眼前这毁灭性的洪流之中。他一步跨到城楼边缘,玄氅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扑向风暴的海燕。袖中的血玉算筹被他死死攥住,棱角刺痛掌心,却带来一种病态的清醒。

洪水动能!一个冰冷的名词在他脑中炸开。摧毁的力量,非在水之多寡,而在其奔流之“势”!此势,可量化!

他猛地俯身,抓起一把城头用于守城的碎石块,毫不犹豫地从城堞缺口奋力掷向那奔腾而来的洪峰前锋!

石块划破雨幕,坠入汹涌的浊浪!赵牧(周鸣)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计时器,死死锁定石块入水的位置。心中默数:

“一息……两息……三息……四息半!”

石块被洪流裹挟着,冲过一段肉眼估算的距离(约二十丈),消失在浪涛之中!

“距离S≈二十丈!时间t≈4.5息!”赵牧(周鸣)冰冷的声音穿透风雨,如同金属的裁决。“水流速v=S\/t≈二十丈\/4.5息≈4.44丈\/息!”(注:春秋尺度,1丈≈2.3米,1息≈2.5秒,换算约合v≈4.1m\/s)

他的目光扫过洪峰的宽度。浊流如墙,目测其冲击面宽度A≈三十丈!洪水浑浊,密度p取浑水值,约是清水的1.3倍!

“洪水动能E_k=1\/2*p*v2*A!”赵牧(周鸣)的心算如同燃烧的引擎,袖中血玉算筹的棱角仿佛在皮肤上刻下公式的印记。“p≈1300斤\/丈3(估算),v≈4.44丈\/息,A≈三十丈!故E_k≈1\/2*1300*(4.44)2*30……”

沙盘就在旁边!他抓起算筹,双手化作残影!长筹代百,短筹代十,分数以折断的筹尖表示!密集的“噼啪”声如同骤雨打在瓦片上!

“得数……约合……三十万‘筹力’!”(赵牧自定义的动能单位,1筹力≈10^5焦耳量级)这个数字让他傩面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如此巨力,莫说刚刚修复的西门溃口,便是完好无损的晋阳城墙,被正面冲击也必崩无疑!硬抗,十死无生!

分洪!必须分洪!周鸣《治水三策》的第一策黄金分割泄洪(泄洪量=0.618*洪峰流量)闪电般掠过脑海!但此刻,常规的分洪渠挖掘根本来不及!唯一的生路,在晋阳城东侧那道名为“卧牛脊”的土石山崖!若能炸开卧牛脊,引部分洪水泄入东侧地势更低洼的废弃盐泽,或可分担西门压力,保住城池!

“目标——卧牛脊!炸山分洪!”赵牧(周鸣)的声音撕裂风雨,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炸山?!”王贲和鲁仲都惊呆了。那卧牛脊虽非雄峰,但也是庞然大物!仓促之间,如何炸?炸哪里?炸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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