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闭口不谈的原因。
“这项可喜的成果,”
伊莱亚斯的声音再度响起,将克劳斯的思绪拉回现实,
“来自于我们最新引入的治疗方法——‘亲密情感唤起疗法’。
通过让患者与他们的爱人、亲属进行一次短暂而深刻的会面,让双方重新建立起坚固的情感链接,激起起保护、奉献、付出的欲望
从而唤起患者对于自由、民主、以及这个文明世界本身的热爱,最终激发出他们主动回归正常生活的渴望。”
这番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激烈的骚动。
“就是用家人来胁迫。”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克劳斯身边响起。他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亚裔青年,身形高大,颧骨突出。
克劳斯认得他,是那十六人之一。
克劳斯相信了他的话。
他不动声色地将椅子向对方挪近了几寸。
青年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嘴唇几乎不动地继续说道:
“他们找到了我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
他们本该在奥马哈,一切安全。
但是公司故意登报泄露了我的‘病情’,有人用紧急医疗援助的名义,把他们骗到了这里。
我的妻子签署了一份协议,如果我坚持下去,她可能会——你知道的。”
“你就……放弃了?”
克劳斯犹豫地问道。
“我没有办法。”
青年说完这句,便闭上了嘴,仿佛这五个字已经抽走了他全部的灵魂。
“安静!诸位!”
伊莱亚斯提高了音量,手杖在地面上重重一点,发出“笃”的一声脆响,
“病人们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养护身心。
我们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任何人!
我们已经见过太多令人遗憾的生离死别了,就在今天上午,我们才刚刚见证了一例。
由于病人没能严格遵守医嘱,从而导致了一场本可避免的医疗事故。
我们的乔尔·布兰登先生,他的家人因此……遇上了一些小小的麻烦。”
“他不是独身的吗?”
克劳斯问身边的青年。
“他离婚了,有个前妻,也来了。
这个人在他面前折磨她,他就同意了。”
“只是……前妻而已。”
“搞学术的人,会对非学术圈的感情念念不忘,”
青年看了他一眼,
“一种被距离美化后的、愚蠢的执拗。
我们离开的时候,看到他们在用电极贴片电击那个女人的脊髓。
她身体拱起,很快就晕了过去。”
“这是反人道!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克劳斯的血液冲上了头。
“我想,你不会轻易接受。”
克劳斯没有说话。
是的,他不会轻易接受。
他会抗争,会愤怒,会像现在这样……然后呢?他又能做什么?
伊莱亚斯的声音仿佛一首优雅的葬礼进行曲,继续为这场闹剧进行陈词:
“但最终,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之下,乔尔·布兰登先生终于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我们也可以坦然地向公司董事会宣称,这仅仅是治疗过程中出现的可控风险与意外损失,而非一次失败的案例。
其结局,恰如一场经典的莎翁喜剧,虽有波折,却终归于皆大欢喜。”
克劳斯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乔尔身上。就在那一刻,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注视,乔尔·布兰登缓缓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克劳斯清晰地读懂了对方眼睛里传达的、那种如同打碎的镜子般复杂的情绪:歉意、无奈、茫然,以及一种撕裂后的错乱
——这与他所认识的那个乔尔,那个即使身处逆境也依旧能在思辨中找到力量的学者,相去甚远。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乔尔。
那位青年说得没错,他的确不会轻易接受。
他的朋友,被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胁迫,被迫签署了一份出卖灵魂的协议
——这当然并非乔尔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