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
德米特里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似乎想借此保持清醒,
“先是口角,再然后是辩论,继而是争吵。
话题从事情本身,迅速上升到感情忠诚度,最后演变成单纯的、旨在摧毁对方自尊的辱骂。”
他掏出一部曙光牌的智能机。
屏幕亮起,映出他老旧的脸。
“三年前,她还是我眼中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三年后,我们甚至无法平静地共度一个周末。
你,就在那段最糟糕的期间出生。
很快,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她‘得病去世’了。
精力的极度匮乏让我们都不再争吵,我们之间出现了久违的和睦,不是为了某个期望中的未来,只是为了……
也许,只是为了爱情本身最后的体面。
你知道她在死前,依然保持清醒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她说:
‘也许我应该早一些死去,德米。’”
德米特里说出了他从未提起的小名,
“‘这样的话,至少在你心里,我依然是个完美的女人。
你会用充满爱意的语气,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我的名字。’”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惆怅与解脱的复杂神情。
“你的意思是——”
扎亚茨感觉自己捕捉到了对方的意思。
“我觉得你应该看开点,扎亚茨。
哪怕吉伊还活着,你们的爱情也可能活不了多久。
而你的生命还很漫长。
至少,她是以一种迅速的方式,在你对她爱意最浓烈的时候离开你的,对吗?
人生,本就充满了各种形式的生离死别。”
“但是——”
“公司也会给予你额外补偿。”
德米特里打断了他,语气迅速变得务实,
“在她的直系亲属之外,有额外补偿给你,用以弥补你因此受到的心理创伤。
只要你能承诺,不对外进行任何额外的宣传。”
“你怎么知道的?”
扎亚茨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们联系了我。”
德米特里晃了晃手中的曙光手机,将其递给扎亚茨。
扎亚茨下意识地接过。
他继续说道:
“我任职的航空部件公司,和他们的一个子公司有技术合作往来。
他们非常有诚意,真的,我听得出来。”
扎亚茨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他的脸部表情开始轻微地抽搐,扭曲,像一张被揉皱后又竭力试图抚平的纸。
最终,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平静让德米特里误以为自己的劝说起到了效果。
他继续说道:
“你们只是男女朋友而已,扎亚茨。
没必要为此过度介怀,尽早走出来。
你是个坚强的小伙子,不是吗?”
“我做不到。”
扎亚茨并没有大吼大叫。
他的声音低沉,但却蕴含着奇特的力量,如同深海中缓慢移动的洋流。
尽管悲伤与矛盾才是这股力量的主旋律,而非信念与决心。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为了吉伊。我总归要为她寻一个公道。
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不会放过我自己。”
“可你能做什么?起诉吗?
伊米塔多公司在法律上从来不会有问题
——‘社会战略成功学’理论,早就被司法体系纳入了判决参考。”
“我还可以……复仇。”
这句话的尾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扎亚茨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词汇在当下的语境中,是何等的荒诞不经。
“我至少,不应该就这么放过他们。”
父子二人,隔着那片由空罐组成的金属礁群,面面相觑。
空气中没有尴尬,亦没有对峙的紧张。
有的,只是一种纯粹的、双向的茫然无措。
他们都清晰地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