颧骨肌肉向上提拉,试图构建一个哭泣的表情,但下颌却死死绷紧,予以顽强的抵抗。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在他的面部皮肤之下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最终,一切归于一种僵硬的、毫无生气的平静。
“我听亚伯兰说了事情的全部,”
德米特里的声音放缓,表达出安抚,
“我很遗憾这件事的发生。
但扎亚茨,你其实没必要过度悲伤。”
他尝试用一种更迂回的、或许在他看来更具智慧的方式,来拆解儿子的痛苦。
“事情并没有糟糕到你想象的地步。
吉赛尔·哈里斯,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但她是我的女友!”
扎亚茨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的母亲,安雅,”
德米特里平静地抛出了一个名字,一个扎亚茨只在官方文件上见过的名字,
“她在十几年前就离我而去了。
在那之前,我们经历了长达数年的争吵,一些肢体上的推搡,以及能够穿透骨髓的、互相的恶毒诅咒。
即使在结婚之前,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完美。”
“你不是说……
她是因为生病,在遗憾中死去的吗?”
“哦不,扎亚茨。
那只是为了让你觉得好受些,一个适用于儿童读物版本的、经过美化的结局。”
德米特里摇了摇头,转身走向电视。
他拉开电视柜的抽屉,从一叠旧文件中抽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是我们在婚前的照片。”
扎亚茨的目光,被那张小小的、凝固了时光的卡纸牢牢吸住。
照片的背景,是一座机场的出发大厅。
一个穿着九十年代友利坚陆军制服的年轻人,正提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行李包。
他肩上扛着下士的军衔,脸上的神情,混合着对未来的憧憬与一丝无法掩饰的紧张。
而在他身边,站着一位面容立体、骨相端正的年轻女性。
她的锁骨线条颇具特点,如同两柄蓄势待发的、优美的新月弯刀,清晰地横亘在衣领之下,赋予其整体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美丽。
“我们在减州理工的一次校园开放日上认识,”
德米特里的声音响起,仿佛来自照片本身,
“我们迅速坠入爱河。
彼此都以为遇上了那个能完美嵌入自己生命的对的人。
我们在帕萨迪纳的每一条街道上散步,在格里菲斯天文台接过吻。
在‘沙暴行动’爆发前,我参军入伍,接受训练,然后被派驻到太平洋的基地,
而你的母亲,安雅,则在《洛杉鸭时报》找了份实习记者的工作。
在服役的过程中,我们就已经完婚了。
一切都看上去那么顺利,就像你和吉伊。”
“她和吉伊很像吗?”
扎亚茨发问,并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那段类比中,关于自己的那一半。
“性格上非常相似。
热情,主动,充满无与伦比的行动力。
以及,一种根植于骨子里的、过分的自信和执着,乃至于执拗。”
“我觉得吉伊算不上执拗。”
“在共同居住前,我也以为安雅从不发怒,永远温柔。”
德米特里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你们过于年轻,以至于只能看到对方被小心翼翼展示出来的、最好的一面。
你们的表达,也远不够充分。”
他走到冰箱旁,取出两罐饮料。
将其中一罐冰镇啤酒递给了自己,又将另一罐健怡可乐放在了扎亚茨面前的桌上,动作略显沉默。
“后来发生了什么?”
扎亚茨又开启了新的一罐,汽水嘶嘶作响,仿佛在模仿他混乱的思绪。
“婚后,问题接踵而至。
关于生活细节的分歧,一些微不足道的、却能累积成巨大壁垒的琐碎。
比如,我坚持罗宋汤必须用甜菜根和牛腩慢炖,而她则认为用番茄酱和午餐肉是更高效、更现代的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