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
我点点头,以示赞许。
随即话锋一转,
“但它内含一个普遍的认知误区——即认为具备颠覆性力量的文件,其文本本身必然在视觉上呈现出某种惊心动魄的宣言,或充斥着令人血脉偾张、乃至恐惧不安的词句。
以至于需要严格保密和限制——以确保其作用。
事实并非总是如此,尤其是在统治的艺术已然摆脱了纯粹依靠威权恫吓与恐怖奇观来维系的现代社会语境下。”
我停顿了一下。
“您是说——”
“那是古代统治者惯用的伎俩,或者说,是信息传递效率低下的时代的必然产物。
现代的权力运作需要更精巧的包装。
执行层面,为了确保效率,有时不得不诉诸直接的指令与强制力,规则的设计也必须考虑到这一点。
但叙事的起点,那份最初的、用以争取最广泛认同的纲领,则必须具备无可辩驳的说服力与道义上的优越感——它在表面上,必须呈现出高程度的光明磊落,乃至伟岸崇高。”
里昂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眉宇间显露出一种努力理解的专注。
“一个极端情境,”
我继续引导,“譬如,我们打算动用核武器——”
“那在经济上将是灾难性的!”
里昂几乎是脱口而出,职业本能让他瞬间开始计算潜在的损失,
“大规模的资产损毁,供应链的彻底断裂,客户信任的全面崩塌……”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慌忙补充道:
“抱歉,西拉斯先生,我有些激动。
这是……您制定的应急预案,还是下一步即将执行的战略部署?
我需要为此做出哪些准备?”
“都不是,”
我摆了摆手,
“这只是一个为了阐释观点而构建的、或许不太恰当的极端情境。”
“明白了,先生。”
里昂的神情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一个恐怖的决策,不是吗?
我们打算摧毁一座城市,甚至一个国家。”
“是的,毫无疑问——即便能够规避短期直接的经济损失,其长远后果也……”
“打住,”
我打断他,
“回到我们的主题。
这个恐怖的决策,它在规则层面的表现形式可能是什么?
或许是:‘当xx战略委员会根据xx号法案,在连续三次发出最后通牒且均未收到目标积极回应后,授权对预定目标启动代号xx的最终解决方案,具体操作流程参见附件x之x。’
这听上去依旧令人不安,甚至有些毛骨悚然,对吗?
因为它终究关乎毁灭性的战略武器,即使其启动需要一套复杂甚至看似严苛的流程。”
“是的,西拉斯先生,而且它明确地指向了——”
“但假如我们追溯到这个决策链条最初的,那个能够被公开宣示、能够争取民意支持的起点层面。
那它的表述会极其简单,甚至近乎不证自明。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三段论式的逻辑构建,例如:
‘国民的生命安全与核心利益,是友利坚存在的基石,神圣而不可侵犯。
友利坚合众国政府,肩负着扞卫其国民福祉与主体权力的最高、也是最根本的使命。
因此,友利坚将动用一切可动用的、必要的国防力量与战略资源,包括但不限于国家武库中的所有选项,以确保国民安全与国家利益免受任何形式的、来自内外部的实质性威胁。’”
我摊开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里昂:
“现在,告诉我,这份声明,它恐怖吗?”
里昂沉吟片刻,缓缓摇头:
“从字面上看,不,西拉斯先生。
它听起来……绝对正确,甚至无可指摘。”
“正是如此。
即便有人会质疑最终的执行手段是否得当,但几乎无人能够公开反对这个起点——因为它的构建逻辑,天然导向认同,而非引发对抗。
它本身,就是‘正确’这个定义在特定政治语境下的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