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通红。她仔细地冲洗著木碗,洗去上面残留的油渍和食物的味道。
做完这一切,她並没有立刻返回圣堂。而是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走到庭院中央那片被月光照得最亮的空地上。
这里像是一个小型的训练场,地面被踩得坚实。
她左右看了看,確定四周无人,然后缓缓抽出了那把她珍若生命的窄剑一一缝衣针。
庭院中央,月光如水银泻地,將每一块凹凸不平的土石、每一丛枯黄的草都照得清晰可见。
寒风依旧在城堡的塔楼间穿梭鸣咽,但在这片被高墙环抱的空地上,气流似乎变得平稳了些。
艾莉亚史塔克站定,双脚微微分开,与肩同宽,正是西利欧佛瑞尔教导她的起手式。
她右手紧握“缝衣针”的象牙柄,那微凉的触感和恰到好处的配重让她纷乱的心绪迅速沉淀下来。
她左手虚抬,保持平衡。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种刺痛般的清醒。
然后,她动了。
她的第一个动作並非凌厉的刺击,而是身体重心流畅的转移,脚步轻巧地滑过地面,带起些许细微的尘土。
手中的缝衣针隨之划出一道纤细而明亮的弧线,並非攻击,更像是在身周勾勒出一个无形的、
用於防御的圆。
剑尖切割空气,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的喻鸣。这是水舞者的语言,优雅而致命,讲究的是平衡、时机和精准,而非蛮力。
她完全沉浸了进去。世界缩小到只剩下她、她的剑、以及脚下这片月光照耀的土地。
戴瑞城的阴森、佛雷家族的威胁、培提尔莫测的心思、护卫们讲述的可怕故事所有这些都被她暂时摒除在意识之外。
此刻,她不是逃亡的贵族小姐,不是藏匿身份的养马小弟,她只是一个舞者,一个用钢剑而非绸缎来表达的舞者。
她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复杂。前进、后退、侧移、旋转-每一个动作都衔接得行云流水,仿佛真的在隨著某种无声的韵律起舞。
缝衣针在她手中活了过来,时而如灵蛇出洞,迅疾地刺向假想敌的咽喉、手腕或眼睛;时而又如飞鸟还巢,轻灵地回撤格挡,在身前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银色光幕。
她的呼吸变得悠长而有节奏,与她的动作完美同步,白气从她唇间规律地呼出,又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汗珠开始从她的额角渗出,沿著她脏兮兮的脸颊滑落,有些流进她的眼角,带来刺痛感,但她只是快速地眨一下眼,动作没有丝毫变形和停顿。
她的肌肉开始发热、酸胀,但这种感觉让她感到真实的活著。
她在练习中不断地复习西利欧教给她的一切:如何感知对手的重心,如何利用环境,如何用最小的力量达成最大的效果。
她的思绪飘回了红堡底下那些阴暗的通道,西利欧举著一根细木棍,轻鬆地挡下那些金袍子所有的攻击,他击败了五个人。
“看清了吗,女孩”他的声音带著布拉佛斯特有的口音,“不是你在挥剑,是剑在引导你。
你是一体。水一样流动,水一样適应。”
然后,她的思绪又跳到了那份名单,那些她每晚入睡前都要默念的名字。
马林特兰————.伊林派恩———.瓦德佛雷——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根针,刺在她的心上,驱动著她的手臂挥出更有力的刺击。
尤其是马林特兰,培提尔刚刚提到的名字。那个用沉重的双手剑杀害了西利欧的御林铁卫
不,西利欧没死,他一定没死。但马林特兰必须死。她的剑招陡然变得凌厉,带著一股冰冷的杀气,撕裂了夜晚的寧静。
她就这般舞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月光是她唯一的观眾,將她舞动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投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
直到一套复杂的连招结束,她以一个完美的平衡姿势收势,缝衣针稳稳地停在半空,剑尖没有丝毫颤抖。
她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地喘著气,全身的热气透过单薄的衣衫散发出来,在月光下形成一团模糊的白雾。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清晰的鼓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