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氛。
白色的水蒸气大量涌出,带著滚烫的热意,驱散了一部分寒意,也似乎驱散了一些刚才故事带来的阴霾。
护卫们的动作变得忙碌起来,气氛也稍微活跃了一些。
大家纷纷从自己的行囊或口袋里掏出准备投入锅中的食物。
这个过程本身就像一种仪式。
有人拿出几个表皮已经发皱、甚至冒出细小嫩芽的土豆,用匕首熟练地削去外皮,切成小块扔进翻滚的水中。
有人贡献出几棵有些发的野菜,仔细洗去泥污后也投入锅里。
一个看起来级別稍高的小头目,从贴身口袋里摸出用油纸包著的一小条风乾肉,他小心地撕成细丝,让肉味能更好地融入汤中。
还有人下自己作为口粮的黑麵包的一角,那麵包硬得几乎能敲出声响,需要在水里煮很久才能软化。
艾莉业也贡献了她的那份一一她从口粮袋里,小心翼翼地用手捧出的几把燕麦。
这是她从“暗影”的口粮里偷来的,她之前了些时间,耐心地將这些燕麦粒外面的硬壳搓掉,此刻掌心里的燕麦显得乾净而饱满。
对於这些大多出身平民的护卫来说,燕麦虽然是牲口饲料,但比他们自己吃的杂粮还要精细一些。
因此,当艾莉亚將燕麦撒入锅中时,並没有人出声反对或嘲笑,只是那个主持分汤的中年士兵淡淡地警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各种食材在滚水中上下翻腾,渐渐褪去原本的形状。土豆变得软烂,野菜化为深绿的碎片,肉乾舒展开来,释放出咸香,黑麵包溶解成浓稠的糊状,將清水彻底变成了一锅內容丰富的灰褐色浓汤。
那混合了淀粉、蔬菜、肉脂和焦香穀物味道的蒸汽瀰漫在整个圣堂里,成为一种真实而诱人的生命气息,强烈地对抗著门外凛冽的寒冬和刚才那个可怕的故事。
中年老兵拿过一个长柄木勺,开始主持分配。
他分汤的方式体现了某种粗糙但直接的公平:贡献了肉乾的小头目分到的汤最浓稠,里面能看到清晰的肉丝;贡献了土豆和蔬菜的人次之;而只贡献了硬麵包或像艾莉亚这样贡献了“非常规”食物的人,分到的汤则显得稀薄许多,更多的是混著燕麦糊的汤水。
当一只用粗木头抠成的小碗递到艾莉亚手里时,里面的汤量明显比別人少了一截,几乎刚盖住碗底。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接过。
这很公平,她心想。
而且,对於她这样瘦小的身躯来说,这些汤,再加上之前吃下的一点乾粮,已经足够让她吃到八分饱,感受到久违的暖意。
她蹲在火堆旁,小口小口地喝著,仔细地感受著食物带来的热量传遍四肢,最后甚至伸出舌头,把木碗里每一滴汤汁都舔得乾乾净净。
晚餐过后,身体的暖意驱散了一些疲惫,护卫们开始寻找各自的消遣来打发漫漫长夜。
圣堂的角落里,几个人就著摇曳的火光,用自製的简陋骨牌或磨损严重的纸牌玩起了游戏,不时发出懊恼或得意的低呼。
另一堆人围在一起,交换著来自谷地不同地方的见闻和听来的逸事,偶尔爆发出一阵压抑的鬨笑,但很快又收敛下去,仿佛怕惊扰了这座城堡里別的什么东西。
还有三四个人,在一个最暗的角落里,声音压得极低,开始讲述那些流传在七国各地的恐怖故事一一关於森林之子、关於异鬼、关於坟墓里爬出来的石心夫人-他们的声音时而紧张,时而神秘,引得听眾屏息凝神。
鬼故事艾莉亚默默地听著那些模糊的片段,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她见过的死人已经太多了,多到无法计数。他们安静、冰冷,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相比之下,那些活著的、会思考、会背叛、会为了利益举起屠刀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
她站起身,不想再听下去。
她拎著自己那个小小的木碗,推开圣堂沉重的门,再次走入寒冷的夜空。
城堡庭院里空无一人,佛雷家的士兵似乎也躲回了营房。她走到水井边,费力地摇动鱸,打上半桶冰冷的井水。
井水刺骨,让她刚刚暖和过来的双手瞬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