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
所以他定下的条件很明确:
只要士绅们乖乖配合,按时完成陛下交办的江南织造局生丝任务,补足今年的江南税收,协助救灾司安置水患流民、推行“皇权下县”。
那么之前那些贪墨小过、暗中勾结布商的旧事,他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在给陛下的奏疏里,为他们美言几句,保他们官爵安稳。
可若是有人执迷不悟,觉得能靠着宗族势力、官场关系拖延对抗,觉得袁可立不敢动真格。
那他麾下的兵卒,就是最好的“回应”。
大教场营的刀枪、小教场营的骑兵、神机营的火炮,还有长江水师的战船,早已做好了准备。
到那时,就别怪他袁可立不给情面,只能用兵锋撕开江南士绅的“铁板”,替陛下清理这留都的积弊。
很快。
袁可立要在南京贡院召开宣喻大会的消息,像一阵秋风掠过江南的官绅圈,吹得人心惶惶。
南京城内,有人暗自庆幸。
盼着袁部堂能整顿吏治、平抑物价,让水患后的日子好过些。
但更多人却寝食难安,尤其是那些手眼通天的官员士绅,想起袁可立数月来整顿卫所、纵容厂卫查案的手段,心中都泛着寒意。
他们怕这宣喻大会不是“宣旨”,而是“算账”,怕自己那点贪腐、勾结的旧事,被当众翻出来,落得个抄家问斩的下场。
金陵城南,古瓦官寺的钟声刚过午,露岗南侧的府邸却透着几分压抑。
这座应天巡抚周起元的宅邸,本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奢华院落。
朱漆大门外蹲着两尊汉白玉石狮,门楣上挂着“尚书第”的匾额。
只是水患刚退,院墙下还堆着未清理的淤泥,几株名贵的玉兰树被洪水冲得歪歪斜斜,枝叶上沾着泥浆,倒让这气派宅邸多了几分狼藉。
可一进内堂,却是另一番天地。
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周起元穿着一身月白绫罗便服,斜倚在铺着狐裘的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个翡翠鼻烟壶,眉头却拧得紧紧的,连鼻烟都忘了吸。
对面坐着的南京户部尚书汪应蛟,比周起元更显焦躁。
两人中间的小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
松子糕、桂、蟹粉酥,都是名贵的美食,此刻却没人有心思品尝。
堂下站着两个女子,正是秦淮河上有名的妓子。
左边的王月穿着一身素白襦裙,未施粉黛,只在鬓边插了支银簪,身姿纤弱,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的冷淡,真如传闻中那般“寒淡如孤梅冷月”。
她手里捧着个黑漆托盘,上面放着两只温酒的银壶,垂着眼帘,一言不发,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右边的杨宛则穿着水绿罗裙,裙摆绣着缠枝莲纹,手里抱着一把七弦琴,指尖轻轻搭在弦上。
她比王月更显活络些,见两人许久不说话,便轻声问道:
“周大人、汪大人,可要贱妾弹首《平沙落雁》解解闷”
她声音温婉,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
周起元摆了摆手,语气不耐烦:“不必了,你们先退到屏风后候着,没叫你们,不许出来。”
王月和杨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几分无奈。
再高冷的名妓,再才高八斗的才女,到了这些大官的内堂,也不过是伺候人的摆设。
两人躬了躬身,提着裙摆退到雕屏风后,屏风中隐约能看见她们的身影,却再没发出半点声响。
“芸夫兄,这袁可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汪应蛟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宣喻大会怕是‘问罪大会’吧!他来南京这几个月,整顿卫所、抓了那么多贪腐的小吏,现在又要把各州府官员都叫到南京,明摆着是要拿咱们江南官绅开刀!”
周起元深吸一口气,把翡翠鼻烟壶往案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他何止是开刀,是要刨咱们东林党的根!”
他语气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江南是什么地方是咱们东林党人的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