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守不住宣府。
就在这时,马世龙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
“不过,也不是全无转机。
建奴被灭、辽东大捷的消息传到宣府后,有些將领怕是怕了。
他们知道陛下能平定辽东,自然也有本事收拾宣府。
分守参將里,东路杯来永寧参將周通、上西路万全右卫参將吴谦、南路顺圣蔚广参將赵承业,这三人已经主动递了文书,自呈罪状,说愿意补齐贪腐的餉银,戴罪立功。”
“哦”
张鹤鸣猛地坐直身子,眼底瞬间亮了起来。
这可是他来宣府一个多月,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他们自呈了哪些罪状补齐餉银的话,能凑多少”
“周通认了吃空额三百人,愿补银六千两。
吴谦贪了马价银三千两,说十日之內能凑齐。
赵承业科敛士兵月钱,也愿退赔两千两。”
马世龙说著,从怀中掏出三份文书,递到张鹤鸣面前。
“这是他们的自呈状,都按了手印。”
张鹤鸣接过文书,飞快地翻看著。
虽只是三个参將,虽补的银钱不算多,可这是一个信號。
宣府的將领,终於有人怕了,有人愿意悔改了!
他悬了一个多月的心,终於稍稍放下,脸上露出了来宣府后的第一个笑容:
“好!好!陛下说过,只要愿意改过自新,便可以给机会。
他们既愿自呈罪状、补齐赃款,那就既往不咎,让他们继续留任,戴罪立功。
正好,让他们去整顿各自卫所的军纪,也给其他將领做个样子。”
辽东平定,辽军即將南下。
加之宣府不再是铁板一块,他心中终於是有底气了。
先安定九边.
至於之后到底要怎么处理,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他將自己的事情做好便是了。
剩下的。
便相信后人的智慧了。
思及此,张鹤鸣当即说道:
“马副总兵,你即刻派人去总兵府,问王国樑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像周通他们一样,自呈罪状、戴罪立功,还是要等熊廷弼率大军过来,再跟他算总帐
告诉他,辽东能擒皇太极,宣府也能拿他这个总兵!”
“是!”
马世龙当即派人前去问话。
另外一边。
宣镇总兵府。
书房里。
紫檀木大案上摊著一份文书,正是张鹤鸣派人问话的传讯。
王国樑身著总兵官袍,却没了往日的威严,只烦躁地踱步。
案上的茶盏早已凉透,茶叶沉在杯底,像他此刻沉到谷底的心情。
“又是问话……张鹤鸣这老东西,真是步步紧逼!”
王国樑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砸在案上,茶盏被震得跳了跳,溅出几滴凉茶。
之前。
辽东战事未停,九边动盪。
朝廷倚重他镇守宣府,他敢剋扣军餉、吃空额,连张鹤鸣初来时给士兵发的赏银,他都敢截下四成。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凭本事挣的”,凭什么要吐出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
辽东大捷的消息像一盆冷水,让他彻底清醒甚至恐惧起来了。
皇太极都被生擒,建奴覆灭,熊廷弼的大军没了辽东的牵制,隨时能挥师南下。
他之前的依仗——“宣府不能乱,朝廷不敢动他”,如今成了笑话。
宣府的兵卒,大多是老弱残兵,连战马都凑不齐一万匹,怎么跟熊廷弼的辽东精锐比
反,是找死。
不反,张鹤鸣又逼得紧,要他认罪、交赃款,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总镇,您別慌。”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独石口参將黑云龙站起身,他身材魁梧,眼神里满是桀驁。
作为宣府將门的核心人物,他靠盘剥边军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