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
他们发现,只要闹得够大,朝廷便不敢惩罚,从此军纪愈发涣散,官员将领也愈发肆无忌惮,私吞军饷、私通外敌的事情,成了常态。”
“所以,不是我等犹豫,而是辽东的水太深。”
“若是贸然动手,那些心怀不满的将领,定会借着‘嘉靖旧例’煽动士兵,到时候兵变一旦爆发,建奴再趁机来攻,我们腹背受敌,辽东就危险了。”
杨涟也点头道:“是故,在下建议,先从那些罪证确凿、根基不深的小官下手,杀鸡儆猴,同时继续搜集大头目的罪证。
等开春前的一个月,再集中力量抓捕首恶,那时将士们盼着剿灭建奴,军心可用,即便有人想作乱,也掀不起大浪。”
孙承宗的恳切劝说与杨涟的谨慎建议还萦绕在堂中,熊廷弼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抬手示意二人坐下,眼中的凝重渐渐被一种洞悉局势的锐利取代。
“二位所言虽有道理,可嘉靖年间的辽东,与如今的辽东,早已是天差地别。”
这话让孙承宗与杨涟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熊廷弼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漫天飞雪,声音里多了几分感慨:
“嘉靖年间,军户为何会反
是因为朝廷视他们的困苦为无物。
欠饷能拖三年五载,冬日里连御寒的衣都凑不齐,军田被将领私占,家人连饱腹都难,这般绝境下,才会被逼着走上兵变之路。
可如今呢
陛下登基以来,始终记挂着辽东军卒,去岁不仅一次性补足了历年拖欠的军饷,寒冬时还特意从内帑拨出银两,赶制了三万件衣送到边关。
便是寻常士兵立了小功,赏赐也从不克扣,直接送到他们家人手中。”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二人,语气愈发坚定:
“人心都是肉长的,陛下的恩威,早已刻在普通士卒的心里。
他们或许会对将领不满,却绝不会因这点不满就背弃陛下、发动兵变。
这一点,便是如今与嘉靖年间最根本的不同。”
“再者.”
熊廷弼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自信.
“当年吕经推行改革,既无周密计划,又无强军支撑,遇事只会硬来,最后被宦官诬陷、被乱兵囚禁,落得个狼狈收场。
可我们三人,并非吕经之流。”
“都堂整顿蓟镇时,以雷霆之势整顿蓟镇。
孙抚台更是精于政务,熟悉民情。
至于本帅,执掌辽东军务以来,大小百余战,麾下将士哪个不是跟着我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
说到此处,熊廷弼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声音陡然拔高:
“只要我们制定好周密计划。
先稳住忠心将士,再精准抓捕奸佞,即便有个别心怀不轨的将领想煽动闹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乱了,以我们手中的兵力,以如今草原部落对大明的顺服,以建奴元气大伤的现状,难道还镇压不了一场小小的兵变”
他重重一拍案,眼神坚定无比。
“不将这些蛀虫杀穿、杀光,不把辽东的积弊连根拔起,这片土地就永远好不了!
与其畏首畏尾,让内患拖垮边防,不如趁现在陛下恩威尚存、我等手握实权,彻底肃清这股歪风!”
这番话掷地有声,堂内瞬间陷入寂静。
孙承宗与杨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动容。
熊廷弼的话,戳中了他们心中最顾虑的点,却也点醒了他们:
一味的谨慎,或许只会错失良机。
熊廷弼见状,趁热打铁,走到案前,从一堆文书中翻出一份密报,递到二人面前:
“你们看看这个。
这是赫图阿拉的内应刚送来的消息。
皇太极如今正利用从科尔沁部劫掠来的牛羊、粮食,大肆招兵买马,不仅扩充女真八旗,还在组建蒙古八旗、汉人八旗。
他还效仿我大明的税制,减轻部民赋税,鼓励农耕,短短几个月,便已收拢了不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