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田,同一套产运体系,差距竟如此悬殊,除了盐商勾结官吏、偷税漏税,还能有什么解释
那些盘踞江南的盐商富可敌国,却年年哭穷,将税负转嫁给百姓,这口肥肉,必须啃下来。
节流,则要从根子上剜掉腐肉。
就单说边军系统,便是最大的漏勺。
即便他亲自盯着的辽东,朝廷发下去的饷银、赏钱,层层克扣下来,真正到士卒手中的竟不足四分之三。
那些将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可见积弊之深。
而辽东尚且如此,其余九边重镇更是不堪设想。
宣府、大同的将官虚报兵额、冒领军饷,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甘肃、宁夏的屯田被军官私吞,士卒竟要靠乞讨度日……
这些毒瘤不除,再多的银子投进去,也只是填了贪官污吏的腰包。
而这些,不是一场胜仗就能扭转的。
朱由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案上那份“裁汰边军冗员”的奏折上。
这需要的是刮骨疗毒的勇气,是步步为营的改革。
从清查军籍、核查屯田,到严惩贪腐、整肃将官,每一步都要触动既得利益者的神经,每一步都可能引来狂风暴雨般的反扑。
他想起魏忠贤送来的密报,说江南盐商已暗中联络了几位御史,准备弹劾推行盐税改革的官员。
又说九边的将官们最近往来频繁,似在串联抵制军籍清查。
果然,改革从来都是硬仗。
好在他早已明里暗里布下棋子:毛文龙、祖大寿等将领对他死心塌地,京营在袁可立手中练得精锐,足以震慑宵小。
内廷之中,魏忠贤、王体乾等人虽各有心思,却都牢牢掌控在他手中,厂卫的密探遍布京城内外,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这般布局之下,即便有宵小之辈想狗急跳墙,也断无机会。
对于朱由校来说,改革的决心早已如磐石般定在心头。
任何人,任何势力,敢挡在新政前头,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哪怕这双手要沾满污泥,哪怕这条路要踏碎荆棘。
当然,所有的这一切,都要从细处着手。
朱由校没有好高骛远,而是继续批阅奏章,同时心中思考着解决财政的问题。
至于李长庚,自然是一脸苦涩告退了。
时间飞逝。
很快到深夜了。
案上的烛火已燃去大半,烛泪积了厚厚一层。
朱由校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正想伸个懒腰,魏朝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皇后娘娘遣人来问,夜深了,请陛下移驾坤宁宫歇息。”
听闻“皇后”二字,朱由校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这才觉出浑身的疲惫,连带着腹中也有些空落。
他点了点头:“知道了,摆驾坤宁宫。”
坤宁宫内早已备好了温热的夜宵,皇后张嫣正坐在窗边等着,见朱由校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宫装,未施过多脂粉,清丽的容颜在烛火下更显温婉,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心疼。
“陛下。”
她上前接过朱由校脱下的外袍,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腕,轻声道:“勤政也要有个分寸,夜夜熬到这般时候,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朱由校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笑道:“放心,朕心里有数。”
他任由宫女伺候着褪去沉重的龙袍,换上轻便的常服,转身便张开双臂,一把将张嫣打横抱起。
“呀!”
张嫣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颈,脸颊瞬间飞上红霞,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挣扎。
朱由校抱着她大步走进寝殿,轻轻将她扔在铺着锦褥的床榻上。
锦被弹起又落下,带着淡淡的熏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张嫣侧躺着,青丝散落在枕上,红着脸嗔道:“陛下越来越孟浪了。”
朱由校俯身靠近,鼻尖几乎贴着她的脸颊,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的沙哑:“朕的好皇后,今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