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
这位年轻的帝王深知,治军安邦需用专才,而眼前这位兵部侍郎袁可立,正是深谱兵事的能臣。
“袁卿果然深谋远虑。”
朱由校的声音带著几分讚许。
“朕愿闻其详。”
袁可立整了整袍袖,从容奏道:“陛下,治夷如治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导。臣以为当以三策並施:
其一,於遵义、毕节设立卫所,仿洪武旧制屯兵实边。
其二,復开瀘州权场,盐铁之利收归官营,使土司仰我鼻息。
其三,凡宣慰使以上嫡子,十岁入国子监肆业,习礼仪、通经史,待学成方准承袭。如此三代之后,夷酋皆我大明门生矣。”
暖阁內檀香,袁可立的声音不疾不徐:“此三策看似繁琐,实如鼎之三足:军事震镊使其不敢反,经济扼喉使其不能反,文化教化使其不愿反。伏乞陛下圣裁。”
朱由校听罢,眼中精光闪动,手指在御案上轻叩三下:“袁卿此策甚妙!三管齐下,正合朕意。”
他霍然起身,走到西南舆图前,说道:“擬旨,在遵义设威远卫,毕节设镇夷卫,各驻精兵三千。”
硃笔在图上重重圈出两地。
“兵卒便在山西、陕西募兵!著兵部即刻行文山陕督抚,募选精壮流民充入新设卫所。凡入军籍者,赐免赋三年,家小准附屯田。严諭所司,务必要精挑细选一一朕要的是能战之兵,不是滥笋充数之辈!”
陕西山西民风彪悍,与其日后造他的反,不如现在收为己用,给那些活不下去的流民一个好差事。
卫所兵怎说都有朝廷兜底,算是半个铁饭碗了。
募兵之举,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陕西、山西的压力。
“经济上...即日起,所有入黔盐引必须加盖四川布政司印信。在瀘州设立榨场,铁器交易需持官凭。”
盐乃维繫生命之必需,掌控盐道,便扼住了西南土司的生存咽喉。
土司辖区的食盐供应,主要仰赖川盐,
四川自贡、五溪桥等大盐井所產之盐,经由长江-赤水河水路网络,运抵永寧这一关键节点,
再由马帮分运至各土司领地,形成主要供应渠道。
部分土司虽可经由云南黑盐井获取私盐,然山高路险,运输靡费,成本高昂。
至於零星分布於少数地区的小型盐泉,其產量微乎其微,仅供土司贵族等极少数人享用,於民生无补。
至於铁器,上至农桑耕织,下至兵甲军械,关乎生產命脉与武力根基。
控制铁器流通,无异於扼住土司发展经济与扩张军力的命门。
黔西北虽有小型铁矿藏,土司亦能驱使匠户以土法治炼,然其技艺粗陋,所出铁器质劣量寡,
难堪大用。
大宗铁器供给,主要依赖官方商路:通过沅江-清水江水系,从湖南辰溪、常德等冶铁重镇输入,尤以农具、刀具等日常及武备器物为主。
然利之所在,走私难绝。
部分不法汉商,勾结土司上层,以西南盛產的药材、马匹等为交换,暗行私贩。
生铁多由四川綦江、云南曲靖等地,经隱秘小道流入土司辖区,形成一条条规避朝廷管控的地下通道。
而朱由校要做的,就是彻底掌控盐铁,废除盐铁走私渠道,让土司只能仰大明鼻息。
思及此,朱由校目光凌厉,斩钉截铁地说道:“传朕旨意,即刻严查西南盐铁私贩!凡无官凭文引而贩运者,无论汉夷,一律以谋逆论处!朕要彻底断绝这些土司的命脉一一盐道设卡,铁器专营,让他们明白:
没有朝廷的盐,他们的百姓就要淡食终日;没有官府的铁,他们的刀枪便是一堆废铜烂铁!”
如此一来,我看尔等如何造反。
袁可立適时补充:“陛下,国子监可专设夷生馆“...”
“著礼部擬定章程!”
朱由校缓缓道:“各宣慰使、宣抚使嫡子,年满十岁必须入京就读。未在国子监进学者,不得承袭爵位!朕要让他们从骨子里明白,这西南的天,永远是大明的天!”